沈宁初一个箭步上去，在青黛差点打到二人的时候，将老妇人与小女孩都拉开了一点。
“砰”的一声，青黛手中的木棍砸到了地上。
老妇人与小女孩惊魂未定，看着沈宁初的神情也有些害怕。
“不好意思，这位是我的丫鬟，她急躁惯了，没有伤到你们吧？”
二人木讷地摇了摇头，倒是老妇人先回过神来，将小女孩往怀中拉拢了些。
沈宁初将青黛扶起：“我们二人无家可归，所以便在这个破庙中借宿一晚，没想到这么晚了破庙还有人过来，便将你们当做坏人了……实在是抱歉。”
说着，她拉着青黛一同赔了罪。
低下头的同时，却被老妇人扶了起来。
“不碍事，不碍事，您这是折煞我们了。”
沈宁初会心一笑。
倒是身旁的小女孩仔仔细细地观察了她许久，突然想到了什么，手指着她，道：“是神女姐姐诶！是与纪——”
老妇人打断了她的话，将她往怀中扯了扯，随后讪笑地问道：“您是……沈娘子？”
沈宁初有些意外，“婆婆认得我？”
“今日在祈福仪式上见到过沈娘子。”她眸色和善：“沈娘子为咱们平民百姓祈福，咱们心中都记着呢！”
沈宁初微微勾起一笑，没想到继楚方戟与赵婉宁相逼之下，还有人能记得她的好。
看来答应纪梧去祭典的事，总归是没做错的。
沈宁初笑道：“那是纪大人的功劳，我只不过是扮演一下。”
“娘子与纪大人关系很好？”
没想到老妇人又问了这一句，她倒被问住了。
想了片刻，她说道：“我与纪大人乃是好友。”再问下去她就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便又起了个话头。
铜盆还在她面前倒着，她借机拿了起来，递给老妇人。
“不说这个了。我见婆婆带着这个，这么晚了是来做什么？”
方才老妇人倾倒的时候，沈宁初眼尖，看到了老妇人袖中滑落出来的黄纸，虽然她很快便收进袖中，可沈宁初还是看到了，再加之这个铜盆……
很明显，是来烧纸钱的。
可为何要选在半夜，谁家祭祀会在半夜进行？
老妇人神色有些不自然，说话也支支吾吾起来：“就是……今日不是祈福仪式吗？我就想着也为祖上祭祀，就临时带着桐儿来这庙里了……”
话语刚落，怀中小女孩似要反驳，却被老妇人按了下来。
沈宁初心中不免产生疑惑。
“你胡说！这庙都荒废了许久，你为何会选在破庙中，难不成靠这掉了半边身子的泥塑菩萨给你祖上祈福吗？”青黛向来首言不讳，指着泥塑菩萨就厉声说道。
沈宁初略微皱眉，但也没有阻止的意思。
她也想听听妇人如何解释，再者那怀中的小女孩，每次想说话，都被老妇人阻止，这举止当真是怪异。
可下一刻，那名为“桐儿”的小女孩居然挣脱了出来。
还拦住沈宁初与青黛的面前，将老妇人挡了个严实。
“你们不准欺负我母亲！”
听到母亲二字，沈宁初才细细看了眼二人的长相，当真有相似之处。
之前，沈宁初还怀疑小女孩是不是老妇人拐来的孩子。
如今看来，她猜错了。
“抱歉。”沈宁初立刻道歉，又从怀中的荷包拿出二两银子，放在她们面前：“宁初无意打扰，我们这就走……”
青黛眼中虽有不服气，但也只得收拾了下行囊，跟着沈宁初走了。
出了破庙，青黛率先问道：“娘子，那妇人看起来很奇怪，哪里有人会半夜来烧纸钱啊！若不是真见到了她们说话，奴婢还以为撞鬼了呢！”
沈宁初摇了摇头：“应该有不能与外人道的事情吧，她们应该是附近的住民，咱们算是打扰了她们。”
“走吧，再找找别的地方。”
青黛只好点头跟上。
可还没走几步，突然破庙那边传来脚步声。
“等等！”
沈宁初与青黛回头，只见是桐儿跑了出来。
她气喘吁吁地跑到沈宁初面前：“神女姐姐，母亲问你要不要来我们家留宿。”
青黛皱了皱眉头，她可不敢去啊，半夜烧纸钱本来就够诡异的了，要是去了，说不定真进鬼屋了。
可没想到，沈宁初居然点头答应了。
……
西街角落的一处宅子，此时正燃起星点火光，青黛将屋中最后一盏灯点亮后，回头紧张地看着沈宁初。
沈宁初坐在桌前，笑道：“咱们这是过来借宿睡觉的，你点那么多盏灯做什么？”
青黛认真地说道：“娘子！你不觉得诡异吗？不点多些灯，半夜被人害了都不知道！”
“不会的。”沈宁初摇了摇头。
记得方才在破庙中，老妇人言语举止虽有些奇怪，对自己女儿也一首阻拦，的确是很诡异。
但不知道是不是沈宁初的错觉，她觉得都为人母，老妇人是在保护女儿。
而且最后她还让女儿单独过来留住她们，可见她是真的好心，尽管她们当面怀疑了她。
“先睡觉吧，反正明日我们就走了，不必担心这么多。”沈宁初走到床前，缓缓坐了下来。
该说不说，这屋子的装潢真挺不错的，床榻是用榆木制成的，纹理细腻，床柱雕着缠枝莲纹，还挂着银铃铛，风过时会有叮铃作响声。
屋内摆着书案，笔墨纸砚皆齐全，只是似乎许久没用了，都积灰了。
被子也有淡淡的一丝香味，想来是妇人经常拿出去清洗晾晒。
青黛走到外室的榻前坐下，瘪个嘴道：“可奴婢还是害怕，这些灯还是不要熄了吧……”
“好。”沈宁初实在无奈：“若真有危险我会保护你的。”
青黛点了点头，虽说今日见识到了娘子的武功，可她想着，若遇到危险，该是她挺身而出保护娘子。
娘子就是她的一切。
想着想着，眼皮越来越重，伴随着窗外的虫鸣，渐渐睡着了。
室内渐渐传来清浅的鼾声，沈宁初到底还是起身，将门窗都检查了一遍，最终也躺在床上。
星河垂帐，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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