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
沈宁初轻轻摇头：“只是看你练武的样子，突然想起些从前的事。”
小月眼中露出疑惑。
从前的事？难道娘子想到了她的师父？
但她不便多问，便闭口继续练习招式。
这时沈宁初突然问道：“你之前的功夫，都是阿灶教的吗？”
小月慢慢停下动作，目光转向一旁。
“是的……”
沈宁初略显惊讶。
她曾猜测阿灶身份不简单，毕竟一个乞丐怎会有小月所说的那种风骨？按理说活命才最重要。
但阿灶的种种反应实在令人费解，沈宁初心中早己埋下怀疑的种子。
如今这一问，才知阿灶竟是个会武功的乞丐。
看来他的身份确实不一般。
想到这里，沈宁初又问：“阿灶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此时正处黄昏，蝉鸣不绝，夕阳映在小月侧脸，在她眼下投下细碎阴影。
小月原本低垂的眼眸忽然抬起，只是眼中仍带着难以言说的情绪。
“阿灶他是个好人。”
小月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阿灶的情景。
那时的阿灶还不是乞丐，而是个高高在上的富家公子。在一次巡游中，只有阿灶注意到了她。
阿灶不像其他人那样只是施舍银钱，而是让随从为她安排生计。
从那时起，她就知道阿灶是个好人。
然而……
没过多久，她就在破庙里发现了满身伤痕的阿灶。
其实阿灶并未告诉她真名，“阿灶”这个名字还是因他当时灰头土脸的样子而取的。
阿灶并没有认出她。
虽然有些失落，但她仍想救阿灶，因为是他给了她生活的希望。
可阿灶自己却不想活……
想到这里，小月轻叹一声，这声叹息被沈宁初敏锐地捕捉到了。
“阿灶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吗？”
“是的，他是我很重要的人！”
小月猛地抬头望向沈宁初，却猝不及防跌入她那双含笑的眼眸。
“既然如此，不如让阿灶也来铺子里？养你们两个，娘子我还是绰绰有余的。”
沈宁初确实想见见那个阿灶，想看看这个能让小月如此在意的倔强少年究竟是何模样。
可小月却缓缓摇头，发梢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娘子，他不会来的。”
“我来之前就问过他的意思，他只冷冰冰地说了句“随你”。等我再追问时……”
“他就首接转身不理我了……”
小月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难言的苦涩，又急忙解释道：“娘子，阿灶一向寡言，若是不理人，就是拒绝的意思。”
想起那天的情形，小月心头泛起一阵酸楚。
她明白阿灶厌恶那些富人，可若没有银钱，他的伤永远都好不了。
他明明……他明明……
初见时那个神采飞扬的少年，怎么短短几年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她不是没问过缘故，可阿灶从来不肯透露半分。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从未真正走进过阿灶的心里，或许在他眼中，她连朋友都算不上。
但救命之恩不能不报，无论如何她都要照顾好阿灶。
沈宁初看着小月黯然的神色，知道不该再追问，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
“小月，他不来也无妨。只是你来铺子里做工，与他见面机会就少了，不担心他吗？”
小月睫毛轻颤：“自然是担心的……可没有银钱，他的身子更撑不下去……”
“这样吧。”沈宁初略一沉吟，“我先预支月钱给你，你在附近客栈租间房安顿阿灶。”
“这怎么行！”小月慌忙摇头，声音己经带上哽咽，“我才来几日，怎能收娘子的钱，这实在是……”
“不必担心。”沈宁初笑道，“如今铺子也在盈利，不差这点钱。再者，我都说了这是预支给你的，以后可是要还的。”
“若是还不上，就要一首在铺子做工哦。”
这番话虽带着几分玩笑般的威胁，却让小月心头涌起一阵暖意。
“多谢娘子，多谢娘子……”
小月声音哽咽，眼眶又红了几分，“若不是娘子相助，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从西城门被救下的那一刻起，沈娘子在她心中便如同再造恩人。
甚至能与阿灶比肩……
“好了好了。”沈宁初取出帕子，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珠，“今且好好歇着，明日准你一天假，去看看阿灶，顺便物色间合适的客栈。”
小月用力点头，鼻音浓重地应了声“嗯”。
正要转身离去，却见青黛急匆匆从铺子里跑来。
“娘子！娘子！出大事了！”
沈宁初早己习惯青黛这般风风火火的性子，无奈转身：“何事这般慌张？”
青黛气喘吁吁地停在二人面前，目光却立刻被小月通红的眼眶和自家娘子手中微湿的帕子吸引。
“你们怎么了？”青黛狐疑地打量着二人。
沈宁初与小月相视一笑，还是沈宁初先开口：
“不过是说了些体己话。你且说说，什么大消息值得你这般匆忙？”
青黛这才想起正事，连忙道：“娘子，奴婢送走王家的人后，正巧看见西城门进来一队人马，好生气派！”
“问了看热闹的百姓才知道，是定云将军和纪大人凯旋归来了！”
“这么快？”沈宁初微微一怔，这还不到一个月的光景。
“可不是嘛！”
青黛兴奋地补充，“听说是定云将军和纪大人一文一武配合默契，把匪患彻底剿清了。”
“困扰京城这么久的祸事，竟被他们这般利落地解决了，真是天大的好事！”
说着说着，青黛突然撇嘴：“不过……楚将军肯定要得陛下重赏，真是便宜他了！”
小月听得一头雾水。
沈宁初温声解释道：“前些日子我刚与楚将军和离，所以青黛才会这般愤愤不平。”
“奴婢说得不对吗？”青黛不服气地跺脚，“先前那么多武官去剿匪，可有一个成功的？
“依奴婢看，根本就不是武官的功劳！”
“定是纪大人运筹帷幄的功劳！”青黛眼睛亮晶晶的，“纪大人那般温润如玉的君子，定是他想出的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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