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脚步在空旷的街道上保持着稳定的节奏,比之前更快了一些。暗巷里的血腥搏杀和处理伤口消耗了额外的体力和精神,也耽搁了时间。夕阳的余晖己经开始将断壁残垣拉出长长的、鬼魅般的影子,他需要尽快在天黑前找到今晚的落脚点。
消耗的水、那半块饼干、还有医疗物资的使用,都在他的物资清单上留下了清晰的记录。他拿出笔记本,用简洁的字迹更新着:“水消耗约300ml,压缩饼干消耗半块,医疗消耗:碘伏棉球x5,纱布x1卷,缝合线x1包,无菌手套x1副。”
没有提那只狗。
他选定了一栋位于街角、相对独立的西层小楼作为今晚的庇护所,楼体陈旧,但结构看起来还算稳固,一楼是卷帘门紧闭的商铺,上面是住户。他谨慎地检查入口,确认安全后进入,楼道里同样布满灰尘和杂物,但比昨夜那栋楼“干净”些,没有明显的血迹或拖痕。
他选择了三楼一户防盗门相对完好的房子,门锁着,再次用工具撬开,屋内凌乱但不算太糟,灰尘覆盖一切。他照例用沉重的家具顶死房门,仔细检查每个房间,确认没有隐藏的危险或价值物品。主卧的衣柜里找到几件还算干净的厚实旧衣服,被他收了起来,可以替换或用于保暖。
疲惫感如同潮水般袭来,他靠墙坐下,拿出水和压缩饼干,默默地进食,干硬的碎块在嘴里缓慢咀嚼,味同嚼蜡。冰冷的清水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慰藉,他一边吃,一边警惕地倾听着楼外的动静。
风声,远处隐约的野狗吠叫,还有…一种极其微弱、极其缓慢的、拖沓的摩擦声?似乎就在楼下?
陈默的动作瞬间凝固。他放下水壶,悄无声息地移动到客厅窗户边,借着窗帘的缝隙,向下窥视。
街道笼罩在黄昏的昏暗中。对面建筑的阴影里,一个极其缓慢移动的小点吸引了他的注意。
是它。
那只黄狗。
它竟然跟来了!
它走得很慢,非常非常慢,左前腿缠着厚厚的绷带,几乎不敢着地,只能用三条腿极其艰难地蹦跳着移动,那条扭曲的后腿拖在地上,随着移动发出轻微的、拖沓的摩擦声。
每一次移动,身体都剧烈地摇晃,仿佛随时会倒下,绷带覆盖的后腰和侧腹处,隐隐有新的暗红色洇出。它低着头,鼻子几乎贴在地面上,似乎在艰难地嗅着什么,走走停停,每一次停顿都伴随着身体痛苦的颤抖和压抑的喘息。
它显然在追踪陈默留下的气味,但重伤和虚弱让它追踪得异常吃力,如同在泥沼中跋涉。
陈默面无表情地看着楼下那个在昏暗中缓慢移动、随时可能倒下的渺小身影,没有惊讶,没有愤怒,也没有丝毫的怜悯。只有冰冷的评估:它的伤势,它移动的速度,它可能带来的风险,它那微不足道的、几乎可以忽略的“价值”。
它跟不上,以它现在的状态,连走到这栋楼门口都困难,夜晚的寒冷和可能出现的掠食者会要了它的命,它是个累赘,一个注定要被抛弃的、无用的负担。
他放下窗帘,不再看它,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继续吃剩下的压缩饼干,动作平稳,咀嚼有力,楼下的拖沓声时断时续,微弱得几乎要被风声掩盖。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陈默没有点灯,只是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目养神,消防斧横在膝头,耳朵捕捉着楼外的每一丝声响。风声,远处模糊的动静…还有楼下那断断续续、极其微弱、如同垂死喘息般的拖沓声…最终,那声音停在了这栋小楼的楼门口附近,彻底消失了。只剩下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陈默缓缓睁开眼,黑暗中,他的眼神锐利如初,他站起身,走到窗边,再次撩开窗帘一角。
清冷的月光洒在楼下的街道上,在楼门入口旁边,一个相对背风的、堆着一些废弃编织袋的角落里,一团小小的、模糊的黄褐色影子蜷缩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有身体随着微弱的呼吸极其轻微地起伏,它找到了这里,然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倒在了庇护所的门口。
陈默放下窗帘,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走回墙角坐下,背靠着墙壁,重新闭上眼睛。
夜,很深了,寒风从窗户的破洞灌入,发出呜咽,楼下的角落里,只有微不可闻的、痛苦的呼吸声,证明着那里还有一个微弱的生命在挣扎。
陈默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呼吸均匀悠长,仿佛己经入睡。但黑暗中,他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了一下腰间消防斧那冰冷光滑的木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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