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真相

“替我收着吧。”沈知意把断簪放进锦盒，看着断簪沉入锦盒的丝绒衬垫。她指尖发颤，金线绣的牡丹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与记忆里母亲陪嫁箱上的暗纹严丝合缝，仿佛二十年前那场大火从未熄灭。恍惚间，二十年前那场大火似乎又烧了起来，映得满室红光。就在这时，更夫的梆子声 “咚 —— 咚 —— 咚 ——” 撞进耳膜，沈知意后背瞬间渗出冷汗。子时三刻，前世的今夜，正是前世她被继母诬陷"私通外男"，险些被沉塘的时辰。她被继母的家丁按在结冰的河面，火把将冰裂纹照得纤毫毕现，耳边全是 “不知廉耻” 的辱骂。如今春去秋来，河水上的冰早己消融，可锁骨处那道被冰棱划出的疤，每次阴雨天都会隐隐作痛，有些东西永远冻在了那年冬天。

"沈姑娘，随哀家去后殿。"皇后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传来，不紧不慢地淌进耳膜。十二幅翟衣扫过满地狼藉，打翻的茶盏在凤靴下发出细碎的呜咽。沈知意抬头，正对上皇后幽深如古井的眼睛，凤冠上的东珠随着她俯身的动作晃出冷光，几乎要刺进沈知意眼底。"关于你母亲的死因，哀家倒有几分兴趣。"沈知意的太阳穴突突首跳，她缓缓抬起头，目光首首地望进皇后那幽深的瞳孔里，那里面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和算计。母亲临终前的模样不受控地涌入脑海 —— 那只枯瘦如柴的手死死攥着她的手腕，指甲深深陷进肉里，气若游丝的声音裹着血腥气：“嫡庶之争，从来都是鲜血铺路……” 十岁的她只当是胡话，此刻却终于明白，这句话里藏着多少未说完的冤屈。

沈知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十年前的记忆像毒蛇般缠住脖颈。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渐渐长大，也开始了解到一些事情的真相。那年她跪在祠堂冰凉的青砖上，望着继母换上的沈知柔画像，烛火明明灭灭间，仿佛看见母亲难产时染红的床单 —— 首到老周媳妇临死前塞给她的血书，才撕开血淋淋的真相：继母故意谋害，买通了稳婆收了十两银子，生生捂住了母亲求救的嘴。这个发现让她心痛欲绝，也让她对这个家充满了仇恨和绝望。

雨停后的夜风裹着潮气，九曲桥的栏杆沁出细密水珠，一弯残月从云隙中探出头来。沈知意跟着皇后走过九曲桥，湖面倒映着宫灯，碎成千万点流萤，恍惚间竟与记忆里母亲妆匣的铜锁重叠。她摸了摸鬓边疤痕，想起母亲房中的那幅《牡丹图》——那是父亲为母亲所绘，却在母亲死后被继母换成了沈知柔的画像。远处传来夜枭的啼叫，她忽然想起老周媳妇，想起那个曾在母亲身边当差的妇人说过："夫人的妆匣里，藏着侯府最脏的秘密。"

后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檀香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沈知意抬眼，看见龙书案上摆着半卷残旧的账本，封皮上"顾家"二字被朱砂画了个大大的叉。皇后拿起一支朱笔，在 “顾景澜通敌” 几个字划过，墨迹在宣纸上晕开，宛如当年沈知柔折断玉簪时溅在她脸上的胭脂。“明日早朝，就由你向陛下呈递这些证据。” 皇后忽然转身，指尖挑起她的下颌，冰凉的触感让沈知意想起被按在冰面时，继母掌心的老茧。"哀家要让满朝文武看看，侯府的嫡姑娘，是如何手撕豺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