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长生之契

鄯善王宫的地窖里，盛锐的火把照亮岩壁上诡异的图腾。当他的刀尖挑开锈蚀的青铜匣时，一抹莹蓝微光突然迸发——那枚传说中来自昆仑的长生不老药，正躺在裹着金线的锦缎上，如同凝固的月光。

“找到药了！”盛锐的吼声震落墙灰，可他攥着药的手却在发抖。西征途中他见过太多生死，此刻却比面对十万敌军更惶恐。回咸阳的路上，他把药贴身藏着，连睡觉都要握着药瓶，任由汗液浸透衣襟。“禹喆你这呆子，敢在我回来前咽气，老子把药喂狗都不给你！”他对着疾驰的马队嘶吼，惊起荒原上一群寒鸦。

与此同时，咸阳宫的太医们正围着禹喆团团转。我死死攥着他冰凉的手，看他喉间的血沫混着汤药溢出嘴角。禹喆却还强撑着笑，苍白的手指在我掌心画圈：“别难过...能看到大秦...”话未说完，剧烈的咳嗽让他蜷缩成虾米。我将脸贴在他发间，闻到浓重的药味下，是他独有的书卷气，“你说过要陪我看遍西季，说过要教大秦的孩童识字...”

第七日深夜，盛锐踹开宫门时，盔甲上的血渍未干，发丝还结着塞外的霜。他三步并作两步扑到榻前，药瓶“当啷”砸在案几上，“张嘴！”他粗鲁地扳开禹喆的下颌，却在触到对方凹陷的脸颊时红了眼眶。莹蓝的药丸滑入喉间的瞬间，禹喆的睫毛剧烈颤动，原本灰败的唇色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血色。

“盛锐...你的剑...”禹喆突然开口，声音虽虚弱却清晰。盛锐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眼泪却砸在禹喆手背：“呆子！还惦记老子的剑！”我看着两人，泪水决堤——这世上最珍贵的，从来不是长生不老的奇迹，而是失而复得的狂喜。

半月后，禹喆在摘星楼前教孩童念书。盛锐倚着廊柱，嘴里叼着西域带回的甘草糖，却偷偷往禹喆茶盏里添蜜。“字写歪了！”他突然伸手握住禹喆的笔，“当年在冷宫，你教她写字，现在换我教你！”禹喆耳尖发红，却没抽手，任由盛锐带着自己写“山河永固”。

长生药的秘密被深埋在咸阳宫最深处，可流言仍不胫而走。有西域使者进贡时试探：“听闻陛下有起死回生之术？”我笑着举起酒杯：“大秦的‘长生’，在人心。”回望殿外，盛锐正缠着禹喆比试骑射，两人的笑闹声混着孩童的诵读声，穿过巍峨宫墙，飘向阡陌纵横的大秦疆土。

那些在西征路上流过的血、在病榻前落过的泪，最终都化作此刻的烟火人间。长生不老药不过是命运的馈赠，而我们用命换来的大秦盛世，还有三人相伴的岁岁年年，才是真正的不老传说。

西域初定后的首个上元节，长安朱雀大街张灯结彩。我带着盛锐、禹喆微服出游，看街边小贩叫卖着西域传来的胡饼与琉璃灯。盛锐盯着糖画摊首流口水，禹喆则在书画铺子前驻足，指尖轻轻抚过宣纸上的塞外风光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