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毒辣刺眼。我们站在大学钟楼前的广场上，仰望着这座哥特式建筑的尖顶。钟楼的彩绘玻璃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红光，与昨夜的红雨如出一辙。
"确定是这里？"林青梧调整着机械义眼的焦距，"钟楼常年封闭，据说闹鬼。"
我点点头，铜铃印记还在隐隐作痛："契约石就在顶层。但孟七娘为什么让我们午时来？正午阳气最盛，阴物不该..."
话音未落，钟声突然敲响。不是电子报时，而是久未使用的古老铜钟发出的轰鸣。十二下钟声过后，钟楼底层的侧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陷阱？"林青梧摸出五帝钱。
"也可能是考验。"我率先走向那扇门，"小心点。"
门内是螺旋上升的楼梯，墙壁上点着蜡烛——在现代大学里显得格外违和。烛火摇曳，将我们的影子拉长变形。走到第三层时，林青梧突然拉住我：
"楼梯阶数不对。刚才是十三阶一平台，现在是十一阶。"
我仔细回忆，确实如此。更奇怪的是，从外面看钟楼只有五层，但我们至少己经爬了六层平台，仍不见顶。
"鬼打墙。"我取出判官笔，在空中写下"破"字。
金光闪过，周围的景象如水面般波动。楼梯恢复了正常，我们正站在第五层的平台上，面前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门锁己经锈死，林青梧用青玉簪轻轻一拨就开了。门后是个圆形空间，中央摆着张石桌，桌上放着块巴掌大的灰白色石头，表面刻着钥匙与锁的图案。
"契约石！"我正要上前，铜铃印记突然剧痛！
石桌旁的空间扭曲，浮现出孟七娘的身影。她比上次见面更加憔悴，旗袍上沾满暗红污渍："别碰它！假的！"
几乎同时，林青梧的机械义眼发出警报："能量异常！后退！"
我们急速后撤。石桌和契约石如蜡般融化，露出后面的真实景象——司徒镜端坐在高背椅上，手中把玩着一块发光的石头，正是真正的契约石！
"欢迎。"他声音沙哑，身体像是由无数碎片拼凑而成，"比我想象的来得早。"
孟七娘挡在我们前面："司徒镜，契约石不是你能染指的！"
"孟婆，你越界了。"司徒镜冷笑，"轮回井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他打了个响指，孟七娘的身体突然僵首，胸口浮现出蛛网般的黑线！
"你对她做了什么？"我举起判官笔。
"只是收回控制权。"司徒镜抚摸着契约石，"你以为孟婆是什么？不过是我哥哥当年创造的傀儡罢了。"
孟七娘痛苦地跪倒在地，金丝眼镜碎裂："苏渊...石头上的...血..."
司徒镜猛地站起，黑袍无风自动："够了！"他一挥手，孟七娘如断线木偶般下去。
林青梧立刻发动攻击，五帝钱化作金光射向司徒镜。他不躲不闪，金光在距他寸许处突然转向，反朝我们射来！
我急忙撑开油纸伞，金光被弹开，在墙上留下深深的凹痕。司徒镜大笑："在契约石面前，你们的所有攻击都是徒劳！"
铜铃印记灼热难当，秦老的声音在脑海中炸响：「血契！以血唤石！」
我咬破手指，将血甩向契约石。血珠在空中划出弧线，司徒镜脸色大变，急忙闪避，但还是有一滴落在了石头上——
契约石突然爆发出刺目强光！司徒镜发出惨叫，抓着石头的手冒出青烟。他不得不松手，契约石悬浮在空中，缓缓向我们飘来！
"不！"司徒镜面目扭曲，"那是我的！"
他猛地扑来，却在半空中被一道红绫缠住——是苏醒的孟七娘！她嘴角溢血，但双手死死拽住红绫："快！取契约石！"
林青梧纵身跃起，一把抓住空中的契约石。就在她触碰石头的瞬间，整个钟楼剧烈震动！天花板的灰尘簌簌落下，彩绘玻璃接连爆裂。
"钟楼要塌了！"孟七娘喊道，"从窗户跳出去！"
我们冲向最近的窗户。司徒镜在后面咆哮："你们逃不掉的！镜像世界的大门即将开启，到时候..."
他的话被坍塌声淹没。我们先后跳出窗外，奇怪的是，下落过程异常缓慢，仿佛时间被拉长了。落地时，背后传来轰然巨响——钟楼顶层塌陷，烟尘冲天而起。
"契约石..."我看向林青梧的手。
她摊开掌心，石头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她锁骨上的锁链纹身变成了金色，与我胸口的铜铃印记遥相呼应。
"它融入了我的身体。"她困惑地说，"我能感觉到...某种联系..."
孟七娘虚弱地靠墙坐着："契约认主...门与锁终于..."
她的话没说完，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的竟是镜面碎片！我这才发现她的身体正在逐渐透明化。
"镜像世界的反噬..."她苦笑道，"我背叛了创造者的命令...活不了多久了..."
林青梧蹲下身："怎么救你？"
"不必了。"孟七娘摇摇头，"帮我个忙...把这个..."她从怀中取出个小茶壶，"交给下任孟婆..."
茶壶入手冰凉，壶底刻着"秦无咎制"西个小字。孟七娘的身体越来越淡，最后时刻她突然抓住我的手：
"小心红雨...那是镜像世界的血...司徒镜用它在改写..."
话未说完，她彻底消散，只剩那件素色旗袍落在地上。茶壶在我手中微微震动，壶嘴飘出一缕白雾，在空中形成短暂的"当铺"二字。
"她让我们去黄泉当铺？"林青梧猜测。
我收起茶壶："先回店里。司徒镜说镜像世界的大门即将开启，得想办法阻止。"
回程路上，天空又飘起细雨。起初是正常的透明雨滴，但很快变成了淡红色。路上的行人开始驻足观望，有人拿出手机拍摄。
"红雨又来了..."林青梧忧心忡忡。
我们加快脚步。转过最后一个街角时，林青梧突然拉住我："店里有人！"
古董店的橱窗前，站着个穿黑风衣的高挑身影。那人转身，金丝眼镜反射着冷光——是莫沉！
"你们总算回来了。"他推开门，"出大事了。"
店内一片狼藉，货架倒塌，满地碎片。最骇人的是墙上用红雨写成的几个大字：「门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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