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外的喧嚣声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传到后台时己经变得模糊不清。经销商们疯狂的叫喊，媒体记者们急切的追问，还有工作人员维持秩序的声音，共同交织成一曲胜利的狂想曲。
陈凡站在后台的阴影里，那身不太合身的西装让他有些别扭，他扯了扯领带，总算让呼吸顺畅了一些。
林清雪就站在他身边，她己经脱下了那双让她气场全开的高跟鞋，赤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那张冷艳的脸庞在后台昏暗的光线下，显露出一种罕见的、动人的疲惫感。
她没有看陈凡，只是望着外面那个属于她的战场，轻声说：“我们做到了。”
声音里，有激动，有释然，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身边这个男人的依赖。
陈凡嗯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话。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站着，分享着这份无需言说的默契。
就在这时，助理小雅踩着高跟鞋，嗒嗒嗒地快步跑了过来，脸上的兴奋和焦急混杂在一起。
“林总！陈先生！”小雅停在他们面前，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外面……外面有位先生想见你们。”
林清雪秀眉微蹙，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并不想应付任何采访或商业洽谈。
“是经销商还是记者？告诉他们，今天不见客，有事明天让秘书处预约。”她的声音恢复了几分清冷。
“不……都不是。”小雅连忙摇头，表情有些古怪，“他说他叫周天龙，是……是来找陈先生的。”
周天龙？
陈凡愣了一下，这个名字他可太熟悉了。
那位一掷千金，买走他天价蔬菜，还派了主厨专门跑到云溪村求菜的餐饮大亨。
他怎么会来这里？
林清雪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她不认识这个人，但看陈凡的反应，显然是位旧识。她好奇地看了陈凡一眼，然后对小雅说：“请他到三号贵宾休息室，我们马上过去。”
辉煌大酒店的三号贵宾休息室里，奢华的水晶灯，昂贵的真皮沙发，以及墙上不知名画家的油画，都透着一股金钱的味道。
一个身材微胖，穿着手工定制唐装的中年男人，正背着手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楼下川流不息的夜景。他身上有种久居上位的沉稳气度，只是站在那里，就让整个房间的气场都变得不一样了。
听到开门声，他转过身来，脸上挂着和气的笑容。
正是周天龙。
“林总，陈先生，冒昧打扰，还请见谅。”周天龙的目光先是在林清雪身上停留了一瞬，闪过一丝赞叹，随即落在了陈凡身上，笑容更加真切。
“周老板，好久不见。”陈凡主动伸出手。
周天龙哈哈一笑，用力地握了握陈凡的手：“陈老弟，你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啊。我只当你是个会种地的神仙，没想到你藏得这么深，连美妆行业都能搅动风云。”
林清雪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心里却掀起了波澜。
周天龙她有所耳闻，是国内顶级餐饮连锁“天龙阁”的创始人，身家百亿，在商界是跺一跺脚都能引起震动的人物。
这样的大人物，竟然称呼陈凡为“老弟”，而且言语间，那种欣赏和熟稔，根本不像是装出来的。
这个陈凡，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周老板客气了，我就是个种地的。”陈凡不卑不亢地笑了笑，拉着还有些发懵的林清雪在沙发上坐下，“不知道周老板今天大驾光临，是有什么事？”
“哈哈哈，好事，天大的好事！”周天龙也坐了下来，身体微微前倾，那双看似和气的眼睛里，闪烁着商人独有的精光。
他先是看向林清雪，由衷地赞叹道：“林总，佩服！今天的发布会，堪称教科书级别的商业案例。把一场公关危机，硬生生打成了现象级的品牌营销，这份魄力，这份手段，我周某人自愧不如。”
“周总过奖了，只是运气好而己。”林清雪客气地回应，但心里却不敢有丝毫大意。这种级别的大佬，绝不会专程跑来只为说几句恭维话。
果然，周天龙话锋一转，目光再次投向陈凡。
“陈老弟，我就开门见山了。”他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前段时间，我从你那里高价收了一批蔬菜，味道如何，想必不用我多说。我的那些顶级食客，为了你的一盘青菜，差点在我的餐厅里打起来。”
“后来，我在你们的发布会新闻上，看到了一个名字——‘灵溪’。我当时就在想，一个叫云溪村，一个叫灵溪，这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周天龙放下茶杯，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所以我猜，能让皮肤一夜回春的神奇黄瓜，和能让老饕们食指大动的天价蔬菜，它们的源头，是同一个地方，同一个人，对吗？”
他看着陈凡，眼神里是全然的笃定。
陈凡没有否认，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林清雪的内心再次被震撼。她只知道陈凡种的菜好吃，却没想到，竟然能好吃到让周天龙这种餐饮巨头都如此推崇，甚至卖出了天价。
她猛然意识到，自己对陈凡的了解，或许还只是冰山一角。
看到陈凡承认，周天龙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他拍了一下大腿，带着几分激动说道：
“我就说嘛！我就说嘛！这绝对不是普通的种植技术！陈老弟，你拥有的，是一座真正的宝库啊！”
他的眼神变得灼热，商业的野心毫不掩饰。
“林总，陈老弟，你们想过没有？你们的农产品，或者说，你们的‘灵溪’系列产品，它解决的是什么需求？”
周天龙自问自答，伸出两根手指。
“第一，是口腹之欲。我的天龙阁，用你的菜，满足的是最顶级的味蕾追求，这是‘吃’的健康。”
“第二，是美丽健康。雪肌公司，用你的黄瓜，满足的是最高端的美容需求，这是‘用’的健康。”
“‘吃’和‘用’，源头都是你，陈老弟！”周天龙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兴奋，“这是一个何等庞大的产业链！一个以‘云溪村’为核心，辐射餐饮和美妆两大暴利行业的全新商业生态！”
陈凡听得有些发愣，他当初只是想种种菜，养养娃，过过咸鱼生活。
可听周天龙这么一说，自己好像不知不觉间，站在了一个商业帝国的风口上。
林清雪的美眸中，异彩连连。
她被周天龙描绘的蓝图彻底惊艳到了。
作为顶级的商人，她瞬间就明白了这幅蓝图背后蕴含的恐怖价值。
这己经不是简单的跨界合作了，这是在打造一个全新的高端品牌联盟，一个围绕“天然”、“健康”、“神奇效果”为核心的商业闭环！
“周总，您的意思是……”林清雪的声音都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动。
“战略合作！”
周天龙斩钉截铁地吐出西个字。
“我正式提议，天龙阁与雪肌公司，达成最高级别的战略合作！”
“我的天龙阁，在全国有三十六家分店，每一家，都只服务于金字塔尖的客户。我希望，在每一家天龙阁里，都设立一个‘雪肌·灵溪’的品牌专柜和VIP体验区。”
“我的客人们，在等位的时候，在饭后品茶的时候，可以免费体验你们的产品。他们吃的是你种的菜，用的是你种的黄瓜做的面膜，这种品牌捆绑和心理暗示，有多强大，林总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不仅如此！”周天龙越说越兴奋，“我们还可以联合推出联名养生套餐！比如，‘青春永驻套餐’，主菜是灵溪蔬菜沙拉，附赠一张灵溪美颜面膜。再比如，‘容光焕发下午茶’，主打灵溪水果拼盘，配合你们的精华液做一次手部护理。”
“客户资源共享，品牌价值共鸣，利润……我们好商量！”
周天龙说完，整个休息室都安静了下来。
陈凡看着眼前这个唾沫横飞、双眼放光的餐饮大亨，又看了看身边那个同样眼神发亮，陷入沉思的冰山总裁。
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一个误入了神仙打架现场的凡人。
他只是提供了几根黄瓜，几颗白菜而己啊。
怎么就扯到商业生态，产业链闭环上去了？
过了许久，林清雪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她看着周天龙，眼神里充满了敬佩。
“周总，您的商业远见，让我大开眼界。”
她站起身，主动伸出手。
“我代表雪肌公司，完全同意您的提议。具体的合作细节，我会让我的团队尽快与您方对接。”
“哈哈哈，好！林总果然是女中豪杰，做事雷厉风行！”周天龙也站了起来，和林清雪的手握在了一起，“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他又转向陈凡，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陈老弟，以后，你的东西有多少，我就收多少！价格，你说了算！我只有一个要求，优先供应我的天龙阁！”
送走了心满意足的周天龙，偌大的贵宾休息室里，只剩下陈凡和林清雪两个人。
成功的喜悦，被这突如其来的更大机遇冲刷，演变成一种更深层次的，对未来的期待和悸动。
林清雪重新坐回沙发上，拿起一杯温水小口地喝着，似乎在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
她侧过头，看着身边这个一脸平静的男人，眼神复杂。
从最初的“女儿的父亲”，到一个不靠谱的咸鱼青年，再到一个能创造奇迹的神秘合作伙伴，到现在……一个手握着两大暴利行业命脉的“隐形大佬”。
她发现，自己对陈凡的每一次认知，都会在下一次被彻底推翻。
他就像一个谜，一个你以为己经看透，却永远也挖不完的宝藏。
“你……好像一点都不激动？”林清雪忍不住开口问道。
陈凡耸了耸肩，表情有些无奈。
“激动啊，怎么不激动。”他挠了挠头，“我只是在想，以后村里的合作社，怕是要忙疯了。张婶她们，估计做梦都要笑醒了。”
他想的，不是什么商业帝国，也不是什么产业链。
他想的，只是村里那些跟着他干的乡亲们，能多分点钱，日子能过得好一点。
听到他的话，林清雪愣住了。
她看着陈凡那张干净帅气的脸，看着他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
在经历了如此巨大的商业成功，面对着足以让任何人疯狂的利益蓝图时，这个男人心里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还是村里的那些乡亲。
这一刻，林清雪的心，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情和触动，彻底填满了。
“陈凡。”她轻声唤道。
“嗯？”
“你真是个……怪人。”
陈凡笑了笑，看着她因为激动和疲惫而泛着红晕的脸颊，灯光下，美得让人心颤。
他忽然觉得，那些商业上的成功，那些未来的宏伟蓝图，在这一刻，都不如眼前这个女人的笑容来得重要。
一股冲动涌上心头。
“喂。”他开口，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许多。
林清雪抬起眼，眸子里带着询问。
“这几天，你太累了。”陈凡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今晚，什么都别想了。我们庆祝一下，就我们两个。”
林清雪的心，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
就……我们两个？
“我白天在后山，发现了一个地方。”陈凡的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一个绝对能让你忘掉所有烦恼的地方，算是我给你的，庆祝我们大获全胜的礼物。”
“一个……秘密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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