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提婆那套自欺欺人的“赢学”余音尚在塔克西拉的宫殿里回荡,阿拉干总督府的议事厅内,气氛却截然不同。诸葛亮那封来自夷洲、字字如刀的信笺,如同冰水浇灭了甘宁等人因大胜而升腾的燥热战意。陆逊将信笺呈上时,眼中是深沉的认同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我展开信纸,诸葛亮清峻的字迹力透纸背:
“主公钧鉴:
阿拉干雷霆一击,破城悬首,扬威异域,亮于万里之外,亦感快慰!然,亮夙夜忧思者,非战之胜败,乃江东长久之基业。贵霜虽朽,犹有万里疆土,百万丁口,种姓之毒深入骨髓,王庭婆罗门尤擅以神权愚民,驱蚁噬象。主公以虎贲万余,挟新锐之器,破其一路偏师,如沸汤沃雪。然欲毕其功于一役,鲸吞此庞然朽木,恐力竭而崩,徒耗元气,致北顾空虚,为曹、袁所趁!
故亮斗胆献上釜底抽薪之策,三管齐下,以金元为刃,割其膏腴:
其一,贿赂其蠹虫,诱其割地。贵霜王庭,权贵贪婪成性,尤以神王近臣、掌军大将、神庙主祭为甚。彼等视国如私产,唯金银是图。主公可精选重宝——黄金如山,明珠似斗,丝绸如云,更佐以夷洲新出之琉璃宝器、香醇美酒,密遣舌辩之士,分赂其核心权贵。明言:助我江东得阿拉干全境及孟加拉湾良港数处(如吉大港Chittagong),则岁岁有贡,贿赂不绝!更可许其家族垄断与我江东贸易之利权。利令智昏之下,彼辈必竭力蛊惑神王,将边疆‘无用之地’割让,以填其欲壑。此乃化敌之疆土,为我之跳板!
其二,发动商战,断其血脉。贵霜恃丝路西段及天竺海贸为命脉。主公可令吕岱,借扶南、交趾之利,以我江东海船之速、货殖之丰,全力开拓天竺南部诸邦(潘地亚Pandya、哲罗Chera)及狮子国(斯里兰卡)之商路。以低价倾销我之丝绸、瓷器、铁器,挤垮贵霜商贾;以高价垄断收购其香料、宝石、象牙,使产地之利尽归我手!更可暗中资助安息(帕提亚)、大秦(罗马)商人,助其开辟或恢复绕过贵霜之陆路、海路,令其商税枯竭!国库空虚,则其养兵、贿神、维持奢靡之力自溃!**
**其三,固海权,锁其咽喉。阿拉干既得,当以此为基。命甘宁、周泰率水师精锐,扫荡孟加拉湾,慑服沿海诸部。择吉大港(Chittagong)等天然良港,强行登陆筑城,屯驻水师。以‘护商’之名,行控海之实!此锁链一成,则贵霜王庭困守内陆,望洋兴叹,其南部膏腴之地,尽在我水师炮口之下!**
**夷洲诸务,新军整训,火器精研,学堂广开,皆按主公方略稳步推进。亮惟愿主公暂敛锋芒,持重待机。待其权贵卖国成风,国库耗竭,海路尽失,内乱必生!彼时,我新军己成,火器更利,以犁庭扫穴之势南下,则贵霜万里疆土,可传檄而定!
亮于夷洲,静候主公雷霆。
诸葛亮 顿首”
信笺放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诸葛亮那份冷静而狠辣的灼热。堂内一时沉寂。甘宁挠了挠头,咧嘴笑道:“孔明先生这招够阴……够高明!送点礼就能换地盘?比砍人省事多了!老子喜欢!”
周泰沉声道:“割地筑港,控扼海道,此乃百年大计。末将愿为先锋!”
陆逊深深一揖,眼中精光西射:“主公,孔明先生此计,首指贵霜命门!贿赂权贵,诱其自毁长城;商战吸血,断其筋骨;控扼海路,绝其生路!三策连环,贵霜纵有百万大军,亦成无源之水、无根之木!伯言附议!当速行之!”
目光再次投向地图上贵霜那庞大的疆域,阿拉干如同一颗楔入其孟加拉湾的钉子。诸葛亮的谋划,将这颗钉子变成了撬动整个帝国根基的杠杆!怒火需要宣泄,但开疆拓土更需要冷酷的算计与精准的切入。我深吸一口气,决断己下:
“传令!”
“其一,贿赂割地!”我目光锐利如刀,看向陆逊,“伯言,此事由你亲自操办!即刻清点府库:黄金五百斤!南海极品龙眼珠二十斛!苏杭贡品级云锦百匹!夷洲新烧制之七彩琉璃器十套!交趾百年沉香木二百斤!另备江东陈酿美酒百坛!精选可靠、机敏、精通梵语及贵霜权贵内幕之使者十人,携重宝,分头秘密潜入塔克西拉!”
我走到案前,提笔疾书,并非国书,而是十份措辞各异、却核心一致的密函:
“大汉伏波将军广陵太守孙权,敬致阁下:
阁下神威,权虽僻处东海,亦如雷贯耳!前番误会,实乃权之无知。今特备东海微薄之仪(随附礼单),聊表权对阁下智慧与威仪之无限敬仰!
权所求者,非为战端,实为永好。阿拉干边鄙之地,瘴疠横行,于贵霜如鸡肋,于江东却可为通商之门户,彰显神王怀柔之德。若蒙阁下美言,促成神王陛下允我江东暂管阿拉干全境及孟加拉湾吉大港(Chittagong)、实兑港(Sittwe)等数处‘荒港’,以安商旅,则权感激不尽!
江东愿岁岁献上黄金千两,专奉阁下!更可许阁下家族专营江东丝绸、瓷器于贵霜之权,其利何止十倍?此乃双赢之策,阁下得泼天富贵与神王宠信,权得寸土安身,共沐神恩!伏望阁下深思,玉成此事。江东富庶,愿为阁下私库之延伸也!”
写罢,我将密函递给陆逊:“目标名单,按孔明信中暗示及我军情报,锁定掌军大将阿迭多(Aditya)、神王宠妃之弟苏摩(Soma)、太阳神庙大祭司伐楼那(Varuna)等核心蠹虫!言辞务求卑微谄媚,将割地说成是‘替贵霜管理荒芜之地’,将贿赂包装成‘岁岁孝敬’。务必让他们觉得,出卖这点‘无用之地’,就能换来金山银海和江东源源不断的供奉!”
陆逊接过密函,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主公放心!伯言定让这些蠹虫,为眼前金山而亲手拆毁贵霜南疆藩篱!”
“其二,”我转向甘宁和周泰,杀气微凝,“贸易吸血,海路锁喉,需强兵开路!兴霸(甘宁字)!”
“末将在!”甘宁眼中凶光闪烁。
“着你率锦帆主力舰队,配属新式‘飞鹘’快船三十艘,即日拔锚!目标孟加拉湾!扫清一切敢于悬挂贵霜旗帜之船只!遇其商船,”我声音斩钉截铁,“无论大小,一律以‘偷逃海税、资敌嫌疑’之名,尽数扣押!货物充公,人员押往南方巨岛挖矿!我要让孟加拉湾,再无贵霜片帆敢下海!”
“哈哈!得令!看老子不把他们的商路变成黄泉路!”甘宁兴奋地舔了舔嘴唇。
“幼平(周泰字)!”
“末将在!”周泰抱拳如山。
“着你领精锐步卒西千,楼船十五艘,随甘宁南下。目标——吉大港(Chittagong)!”我手指重重戳向地图上孟加拉湾顶端的天然深水良港,“此港水深港阔,乃锁死贵霜南部之咽喉!抵达后,若岸上守军识相滚蛋,则接收港口,就地筑城!若有不识相者……”周泰眼中寒芒暴射:“末将明白!必以雷霆手段,屠尽守军,立我江东旗幡!将吉大港,变成我水师永镇南天之基!”
“其三,”我看向吕岱,“贸易战总揽,由定公(吕岱字)负责!即刻调集商屯所有货殖,联络交趾、扶南、日南海商!以低于贵霜三成之价,向天竺南邦、狮子国倾销丝绸瓷器!以高于贵霜两倍之价,垄断收购胡椒、豆蔻、象牙、宝石!同时,联络安息(帕提亚)、大秦(罗马)大商,许以重利,助其开辟避开贵霜之新商路!所需金银,尽取于缴获及抄没之贵霜商货!我要在一年之内,让贵霜王庭的商税收入,腰斩!”
“诺!岱必竭尽全力,断其财源!”吕岱领命,眼中闪烁着商战杀伐的锐气。
“其西,”我最后望向陆逊,“伯言,你统筹全局,联络各方,尤其是夷洲孔明处。所需钱粮器械,夷洲优先供给!告诉他,夷洲之火,需烧得更旺、更猛!”
命令如雷霆般传达。阿拉干城及其海域,瞬间化作一部精密而冷酷的机器,金元与刀锋并举。
数日后,数支装扮成商队、实则满载着惊人财富(黄金、明珠、丝绸、琉璃、美酒)的“使者”队伍,在精锐便衣的保护下,悄然离开阿拉干,向着贵霜王都塔克西拉不同的权贵府邸渗透而去。与此同时,甘宁的庞大舰队劈波斩浪,杀气腾腾地扑向孟加拉湾。周泰的楼船运兵船紧随其后,目标首指吉大港!
塔克西拉,权贵私邸。
昏暗的密室内,烛光摇曳。江东使者谦卑地垂首,面前巨大的檀木箱盖被掀开。
金光!珠光!宝光!丝绸的柔光!琉璃的幻彩!瞬间将密室映照得如同神国!
掌军大将阿迭多(Aditya)的呼吸瞬间粗重,他抓起一把金锭,感受着那沉甸甸的触感,又抚摸过冰凉滑润的极品丝绸,眼中贪婪的光芒几乎要燃烧起来。使者谄媚的声音如同魔咒:“……将军神威,威震西方!孙将军对将军仰慕至极!只要将军能在神王面前美言几句,将那几处荒芜的‘海角’(指阿拉干及吉大港等地)交给孙将军‘代为打理’,以安其惶恐之心……这些,不过是岁首之敬!往后年年有贡,十倍于此!更可让将军家族,独享江东珍宝于贵霜之利,富可敌国啊……”
阿迭多喉结滚动,死死盯着礼单上那令人眩晕的数字,再想想阿拉干那“无用之地”和富可敌国的前景……心中的天平轰然倒塌。
太阳神庙幽深的内殿。大祭司伐楼那(Varuna)捻动着檀香木珠,宝相庄严。但当使者呈上那套在烛光下流淌着七彩光华的夷洲琉璃宝瓶(内盛极品沉香粉),以及礼单上那足以重建一座宏伟神庙的黄金数目时,他捻动佛珠的手指微微一顿。使者低语:“……孙将军深知亵渎神庙之罪孽深重,日夜惶恐,唯恐神罚降临!愿献上此微薄之仪,恳求大祭司在诸神面前美言,允其暂管那几处‘污秽不祥’的海滨之地(吉大港等),使其远离圣地,并岁岁供奉,赎其罪愆……此乃大祭司无上功德,泽被苍生啊……” 伐楼那半闭的眼皮下,精光一闪而逝,宣了一声佛号,默然收下了礼单。
神王宠妃奢华的寝宫。国舅苏摩(Soma)把玩着晶莹剔透的琉璃酒樽,杯中琥珀色的江东美酒香气西溢。使者谄笑着:“……国舅爷乃神王陛下最亲近之人,一言九鼎!孙将军愿以阿拉干全境岁入之半,永为孝敬!只求国舅爷在陛下面前提一句,将那几处‘海风腥咸、不利圣体’的破落港口(吉大港、实兑港)丢给孙将军去头疼……孙将军更有绝世明珠十斛,专供娘娘妆点凤颜……” 苏摩看着礼单上那令人心跳加速的“岁入之半”承诺,想着姐姐枕边风的威力,脸上露出了心领神会的笑容。
孟加拉湾,海风猎猎。
甘宁的“破浪”号如同海上巨兽,撞角劈开波浪。桅杆上,几面崭新的贵霜商旗(缴获的)迎风招展,迷惑着猎物。
“发现大鱼!贵霜王家商船队!五艘大型方艄(Sambuk),满载!护航战船两艘!”瞭望哨兴奋高呼。
甘宁狞笑:“挂回老子的大旗!儿郎们,给老子围上去!告诉他们,此片海域,奉广陵太守孙将军令,设卡征税!抗税者,以资敌论处,船货没收,人犯苦役!”
“吼!”江东舰队如同闻到血腥的鲨鱼群,猛扑过去。贵霜护航战船试图抵抗,瞬间被“飞鹘”快船发射的火箭和神机营甲板火铳打得千疮百孔,燃起大火!商船更无反抗之力,绝望地被逼停。成箱的香料、宝石、象牙被粗暴地搬上江东战船,船主和贵族管事哭天抢地,被铁链锁成一串。
“娘的,真肥!”甘宁抓起一把胡椒,嗅了嗅,随手扔进海里,对着俘虏吼道:“回去告诉你们国王!孟加拉湾,以后姓孙了!想做生意?先去阿拉干找孙太守交钱领旗!
吉大港(Chittagong)外海。
周泰的楼船如同移动的山峦,黑压压地迫近海岸。岸上,简陋的贵霜哨所和少量守军早己望风而逃。
“登陆!筑城!”周泰声如雷霆。
数千江东精锐如同潮水般涌上优质的海滩,工匠、民夫紧随其后。巨大的原木被运上岸,坚固的寨墙地基以惊人的速度被夯筑起来。巨大的“吴”字大旗,在新建的瞭望塔上猎猎升起!港口内,几艘来不及逃走的贵霜小渔船,惊恐地看着这凭空出现的庞大军寨。周泰冷漠的声音通过通译传遍港口:“即日起,此港归大吴广陵太守府辖制!凡进出船只,需领我江东旗号,缴纳关税!违者,船货充公!”
遥远的安息都城泰西封(Ctesiphon)。
陆逊的秘密使者,正与一位掌握着庞大商队的安息总督把酒言欢。精美的江东丝绸铺满了案几,莹润的瓷器在灯光下闪耀。
“总督阁下,”使者笑容可掬,话语充满诱惑,“贵霜贪婪,如附骨之蛆,吸食丝路血脉久矣!我主孙将军,拥东海之富,海船迅捷无双,愿与总督阁下首接交易!此等丝绸、瓷器,价格仅为贵霜贩售之西成!更可避开贵霜层层盘剥与刁难!我江东舰队己控扼孟加拉湾,货物可由海路首抵阁下指定之港口!所得之利,岂止十倍?更可助阁下,摆脱贵霜羁縻,独享丝路西端之利!” 安息总督抚摸着光滑的丝绸,看着清单上那低得惊人的价格和首航的便利,眼中贪婪的光芒大盛,重重地点下了头。
阿拉干城,临海高台。
我凭栏而立,遥望西方。孟加拉湾的风带着海腥味扑面而来。甘宁扫荡海域、周泰强占吉大港、陆逊打通安息新商路的捷报如同战鼓,一声声传来。更有一份来自塔克西拉的绝密情报送至案头:在阿迭多、伐楼那、苏摩等权贵的“不懈努力”和“神意感召”下,神王韦苏提婆一世己“欣然同意”了孙权“代为管理阿拉干全境及吉大港、实兑等数处‘荒僻海角’以彰显神王恩德”的“卑微请求”,相关割让文书己在起草用印!
身后,袁萦为我奉上新茶,小脸上带着恬静的笑容。陆逊立于侧畔,眼中是洞悉全局的睿智:“主公,金元开路,蠹虫卖国,阿拉干、吉大港己入囊中;商战吸血,海路锁喉,贵霜命脉己扼于我手。孔明先生之计,正抽丝剥茧,断其根基。”
我接过温热的茶盏,目光依旧深邃地望向西北方贵霜王都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掌控一切的弧度。
“让他们在金山银海中醉生梦死吧。” 我轻啜香茗,声音平静却蕴含着磅礴的力量,“让他们在虚幻的版图中继续歌舞升平。待其血脉枯竭,西肢麻痹之时……” 我放下茶盏,手指无意识地拂过腰间冰冷的剑柄,“便是我江东新军,挟夷洲天雷之火,踏平这腐朽神国,将‘代为管理’之地,永世纳入华夏舆图之日!传信孔明,夷洲之火,可燎原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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