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豁出去了!”
在消防通道的昏暗灯光下,李潇潇的声音回荡着,那带着颤音却异常坚定的宣言,尾音消散在灰尘和残留的橘子味里。她背靠着冰冷的消防栓,用力做了几个深呼吸,试图把脑子里循环播放的“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幻听压下去。
“豁出去?说得容易!怎么豁?拿什么豁?!”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眼神在幽蓝的系统界面上乱瞟。“真诚是必杀技”?“从心出发”?系统这些屁话跟没说一样!江宇轩那种高岭之花,是路边随便释放点善意就能融化的吗?她需要武器!需要战术!需要…突破口!
突破口?
李潇潇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她手忙脚乱地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屏幕解锁时手指都在抖。指尖在相册图标上悬停了几秒,带着一种做贼般的心虚,用力点了下去。
相册里大部分是复习资料和搞怪自拍。她屏住呼吸,手指飞快地往下划拉,心跳随着屏幕滚动越来越快。终于,在一个名为“风景”的加密文件夹(掩耳盗铃专用)里,她找到了那张照片。
照片有点模糊,显然是偷拍的。背景是喧闹的篮球场边,夕阳的余晖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暖金色。焦点是一个穿着干净白衬衫的背影,身姿挺拔,肩线流畅。他微微侧着头,似乎在看向场内,鼻梁很高,下颌线清晰利落。最让李潇潇心跳漏拍的是那低垂的眼睫,在暖光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又长又密。
**江宇轩。**
仅仅是看着这张偷拍的照片,李潇潇就感觉脸颊有点发烫,手心微微出汗。三年了,她像个胆小鬼,只敢在人群里偷偷看他,连上前打个招呼都要在心里排练一百遍。现在,系统居然让她去让这座冰山对自己笑?持续五秒?!这任务简首是把一只瑟瑟发抖的小白兔扔到了北极熊面前,还要求小白兔给北极熊跳支舞助兴!
“不行不行…太可怕了…”李潇潇下意识地就想打退堂鼓,脑子里“古诗文地狱”的阴云瞬间压了下来,伴随着系统冰冷的倒计时提醒(界面角落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20:00倒计时)。她打了个寒颤,用力甩头,把退缩的念头甩飞。
“为了耳朵!为了脑子!拼了!”她对着照片里那个清冷的背影,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又像是在进行某种战前动员,“江宇轩!你…你给我等着!今天不让你笑出来,我李潇潇名字倒过来写!”
口号喊得响亮,但具体怎么做?送花?太俗!送情书?找死!送温暖?人家需要吗?
就在她对着照片抓耳挠腮、一筹莫展之际,闺蜜周雨薇曾经在食堂里眉飞色舞的八卦片段,如同天籁之音般在她混乱的脑海中响起:
“满哥!重大情报!你男神江宇轩!看着高冷,其实有个不为人知的癖好!”
“啥癖好?快说!”
“嗜辣!巨能吃辣!尤其是校门口便利店卖的那个‘魔鬼火焰’辣条!我亲眼看见他买过好几次!吃得面不改色心不跳!啧啧,人不可貌相啊!”
辣条?!魔鬼火焰?!
李潇潇的眼睛“噌”地一下亮了!如同在绝望的深渊里看到了一根金光闪闪的救命绳索!
对啊!投其所好!真诚不一定要靠嘴说,用行动证明我懂你(的胃)!辣条!便宜!接地气!关键是…她买得起!
“天助我也!”李潇潇激动地一拍大腿(拍在消防栓上,疼得龇牙咧嘴),瞬间满血复活!刚才的胆怯和绝望被一股“辣条在手,天下我有”的盲目自信取代。她噌地一下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眼神里燃烧着破釜沉舟的火焰。
“系统!导航!最近的便利店!”她对着空气界面低吼。
系统界面上的地图模块立刻点亮,一个闪烁的绿点标注出最近的便利店位置,距离学校后门仅200米。
“收到!”李潇潇如同接到了作战指令的士兵,转身就冲出了消防通道,把弥漫的橘子味和王主任的阴影暂时抛在了脑后。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目标——**魔鬼火焰辣条!**
五分钟后,李潇潇像一阵风似的刮进了便利店。空调的冷气扑面而来,让她因奔跑而燥热的身体打了个激灵。她目标明确,首奔零食区。货架上花花绿绿,她锐利的目光如同雷达般扫过。
找到了!
那包装袋上印着狰狞的红色辣椒和喷火骷髅头的“魔鬼火焰”辣条,正静静地躺在货架中层,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对江宇轩而言)和希望的曙光(对李潇潇而言)。
“老板!这个!”李潇潇豪气干云地一指,声音因为激动和跑得太急而有点喘,“给我来…来…”她脑海中飞速计算:一包?太寒酸!五包?诚意好像不太够…十包!对!十全十美!显得她诚意十足!量大管饱!就不信砸不化那座冰山!
“给我来十包!”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同时肉痛地从她那干瘪的钱包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纸币(高考期间最后的零花钱储备)。十包!这几乎是她接下来几天的奶茶基金了!但为了耳朵!值!
柜台后戴着眼镜的年轻男店员,正低头刷着手机,闻言抬起头,推了推眼镜,看向李潇潇,又看了看她手指的方向,再看看她手里那几张可怜的钞票,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露出一个“我懂”的了然表情。
“小姑娘,考完试放松一下是应该的,”店员一边扫码,一边用一种过来人的、带着点同情和劝慰的语气说,“不过…一次买十包‘魔鬼火焰’?胃口真好!这玩意儿后劲可大,悠着点啊,别把胃吃坏了。”他眼神瞟过李潇潇因为紧张和奔跑而泛红的脸颊,补了一句,“压力大也别这么发泄嘛。”
李潇潇:“……”她脸腾地一下红了。店员那“小姑娘胃口真好”的眼神和“压力大发泄”的解读,让她瞬间从“为爱冲锋的勇士”变成了“考后暴食的可怜虫”。但她能解释吗?说这是拿去融化冰山的战略物资?估计会被当成神经病。
“呃…谢…谢谢老板关心…我…我帮同学带的…”她干巴巴地挤出解释,声音细若蚊呐,飞快地接过店员递过来的、装了满满十包红彤彤辣条的大塑料袋,付钱,转身就走,动作一气呵成,带着一种此地不宜久留的狼狈。
走出便利店,傍晚微热的风吹在脸上。李潇潇低头看着怀里那个沉甸甸的、印满喷火骷髅头的塑料袋。十包辣条堆在一起,体积可观,隔着塑料袋都能闻到那股霸道的辛辣油香。
她深吸一口气,辛辣的气息冲入鼻腔,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刺激感。她调整了一下姿势,把塑料袋紧紧抱在胸前,双臂环绕,像抱着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炸药包。眼神望向江宇轩家小区的方向,那眼神里,混杂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对“古诗文地狱”的恐惧、一丝丝对男神反应的忐忑,以及…被店员误解后残留的窘迫。
“江宇轩…”她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像是在念一道咒语,“为了我的耳朵…你…你今天必须笑!”她紧了紧怀里的“炸药包”,迈开步子,以一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姿态,朝着夕阳下的小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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