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隐居生活
第七十一章 隐居生活
江南小镇的晨间总是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雾气。
沈昭月推开药铺的木门,将写有“悬壶济世”四字的布幡挂上门口。
“月儿,把昨儿炮制好的当归搬出来晒晒。”
沈怜的声音从后院传来,伴随着捣药的笃笃声。
“知道了,哥哥。”
沈昭月应着,熟练地挽起袖子。
她的手腕比初来时粗了些,不再是侯府里那副养尊处优的模样。
三个月前,他们辗转来到这个神医谷附近的边陲小镇。
沈怜化名林怜,开了间小药铺。
她则成了“林月”,每日帮着拣药晒药。日子清苦,却不必提心吊胆。
沈昭月搬出竹匾,将切好的当归片均匀铺开。
阳光透过她的指缝,在药材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她忽然想起侯府里的翠儿。
不知道那场大火后,那丫头是否安然无恙,有没有被裴烬舟迁怒问罪。
“发什么呆呢?”
沈怜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手里端着两碗冒着热气的粥。
沈昭月摇摇头,接过粥碗。
米粥里飘着几片野菜,却因沈怜加了些安神的药材而格外清香。
“哥哥的医术越发精进了,连粥都能养身。”
她玩笑道,却见沈怜神色凝重。
“镇东头来了个商队。”
沈怜压低声音。
“听口音是京城来的。”
沈昭月的筷子顿在半空。
三个月来,这是第一次有京城的人到访。
“别担心。”
沈怜看出她的不安。
“我们现在的模样,亲娘都认不出。”
确实,沈昭月摸了摸自己晒得微黑的脸颊。
昔日的沈家大小姐如今粗布荆钗,手上还有劳作留下的薄茧,哪还有半分从前的影子?
“我去看看。”沈怜起身,“你留在铺子里,小心行事。”
沈昭月点头,目送哥哥离去后,却无法静心拣药。
她鬼使神差地摸出随身携带在袖袋里的玉簪。
那是她从侯府带出的唯一物件,也是母亲江晴的遗物。
门外突然传来嘈杂声,打断了她的出神。
“救命啊!有没有大夫!”
沈昭月透过门缝看去,只见几个商人打扮的男子抬着个血人朝药铺奔来。
她犹豫片刻,还是开了门。
“大夫呢?我们兄弟从马上摔下来了!”
为首的汉子满脸焦急。
“家兄出诊去了,正好错过。”
沈昭月看着担架上昏迷不醒的男子,伤口还在一个劲地往外冒血。
“若不嫌弃,我先替他止血。”
得到同意后,她迅速取来金疮药和干净布条。
处理伤口时,那商人突然盯着她的脸,有些犹豫地问道。
“小娘子好生面善,可是去过京城?”
沈昭月手一抖,险些碰翻药瓶。
“客官说笑了,小女子自幼在小镇长大,不曾外出。”
商人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歉。
“是我唐突了,我总觉得在哪见过似的.…..”
沈昭月面上故作镇定,实则加快手上动作。
“大哥定是记错了。”
待包扎完毕,她立刻退到门边。
“伤口已无大碍,家兄回来后再开副方子调理即可。”
商人们千恩万谢,留下诊金后抬着同伴去了客栈。
沈昭月关上门,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听口音,这大概率就是哥哥提及的京城商队。
裴烬舟掌管着偌大的候府,势必少不了游走四方的商队。
她虽说在候府呆了些时日,对其在外的产业却知之甚少。
保不齐刚才那一伙人就和淮阴侯府有关呢?
傍晚沈怜回来时,脸色异常难看。
“你见着商队的人了?”
他一进门就问。
沈昭月将白天的事说了,沈怜眉头皱得更紧。
“我在茶肆听说,裴烬舟血洗了七户官员府邸,吏部侍郎、兵部尚书……密密麻麻的尸体在沈府旧宅前堆成了小山。”
沈昭月手中的药碾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什么?”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些可都是在朝的高.官。
裴烬舟即使得皇帝中用,屠灭那么多人也是会惹众怒的。
这和他千方百计往上爬的虚荣心并不相符。
“说是为沈家报仇。”
沈怜冷笑。
“人都死了,做这场戏给谁看?”
沈昭月弯腰捡药碾,手指微微发抖。
裴烬舟这是在忏悔?
可真为沈家,当初又何必……
“还有更荒唐的。”沈怜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商队带的京城小报,你看看。”
粗糙的纸张上,赫然画着裴烬舟素衣立于祠堂的画面。
标题写着《淮阴侯为亡妾立长生牌,痴情不娶惊朝野》。
“胡言乱语!”沈昭月将小报揉成一团,“他分明!”
分明什么?她突然语塞。
分明是利用她?可若只是利用,何必大费周章?
何必拒婚公主?何必...为她报仇?
“月儿?”沈怜担忧地看着她,“你的手……”
她低头,发现指甲已经掐破了皮肤,渗出细小的血珠。
“没事,不小心划到了。”
她勉强笑了笑,转身去拿纱布。
沈怜叹了口气,放下药碾走过来,轻轻握住她的手腕。
“你骗得了旁人,骗不了我,我知道你还在想那些传闻。”
她倔强地别过脸:“我没有。”
沈怜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你每晚做噩梦喊的名字,我都听得见。”
沈昭月浑身一僵,眼眶突然发热。
这半年来,她几乎每夜都会梦回那场大火,梦见裴烬舟浑身是血地在火场中寻找她,然后尖叫着惊醒。
“哥哥,你说...他为什么这么做?”
她声音轻飘飘的,细听还是能听出在发颤。
“明明是他囚禁我、羞辱我,现在却这般做派,不知情的还以为他多深情!”
沈怜沉默片刻,递给她一块干净的帕子。
“也许是为了掩盖什么。别忘了,父亲的事还没查清。”
沈昭月点点头,擦掉眼角不知何时溢出的泪水。
是啊,裴烬舟那样的人,做什么都有目的。
她不该再为他费神。
“今天早点关门吧,明早我去趟山上采些茯苓,你留在铺子里。”沈怜转移了话题,“最近湿气重,茯苓卖得好。”
沈昭月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下来,主动想要帮忙。
“我和你一起去。”
沈怜本来是想要拒绝的,但看着她的模样到底还是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忙起来,或许就能忘掉京城那些往事了吧?
夜深人静时,沈昭月却辗转难眠。
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她鬼使神差地展开那被揉皱的小报,就着月光细看。
画中的裴烬舟比她记忆中瘦了许多,眼下是浓重的青黑。
他面前的长生牌上,赫然写着“爱妾沈氏昭月之位”。
她颤抖着手指抚过那张脸,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
裴烬舟或许从未放弃过她。
那些所谓的“深情”举动,或许正是做给藏在暗处的她看的。
沈昭月迅速将小报投入了烛火之中,烧的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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