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梅雨季的雨丝像千万根银针,密密麻麻地扎在青瓦白墙上。北渡蜷缩在老宅的雕花窗下,膝头摊开的泛黄诗稿早己被雨水洇透,模糊的字迹间,"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的残句在墨痕里若隐若现。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反复着桃木簪的裂痕,仿佛这样就能拼凑回那个在他识海中消散的身影。
屋檐下的铜铃突然发出一声轻响,惊得他猛然抬头。空荡荡的厅堂里,唯有穿堂风卷起满地桃花瓣——那是他用魔气凝结的幻象,每一片都刻着南寻的眉眼。"阿寻?"他沙哑的呼唤撞在斑驳的梁柱上,又碎成细小的回音。魔气不受控地从他袖口涌出,在地面蜿蜒成锁链的形状,却在即将缠绕住虚幻的人影时,化作青烟消散。
子夜的更鼓声穿透雨幕,北渡踉跄着摸到床头的玉铃。冰凉的铃身贴着心口,他将脸埋进残留着南寻气息的锦被,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自从魂魄消散,他的魔气便如脱缰野马,时而在月圆之夜暴走,将整面墙壁腐蚀出狰狞的爪痕;时而又在黎明时分沉寂,只余他蜷缩在满地狼藉中,盯着掌心逐渐透明的光斑——那是南寻最后消散时留下的微光。
第七日清晨,老宅的木门被推开。天机使者手持玉铃立在雨帘中,却在触及屋内翻涌的魔气时皱起眉头:"北渡,你若再沉溺于魔气,终将魂飞魄散。"话音未落,北渡突然暴起,魔气凝成的锁链瞬间缠住她的手腕:"告诉我!有没有办法...哪怕一丝可能..."他通红的眼底布满血丝,声音里浸着绝望的疯狂。
使者轻叹一声,玉铃轻晃间,空中浮现出流转的星图:"轮回转世需历经七世洗练,且每一世..."她的话被北渡粗暴打断,他死死盯着星图中南寻魂魄的微光轨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要知道她每一世的下落。"魔气在屋内疯狂肆虐,震得梁上积尘簌簌而落。
此后的日子里,北渡成了江南街巷里的鬼魅。他披着褪色的黑袍,腰间的桃木簪缠着染血的布条,逢人便抓着问:"可见过眉心有朱砂痣的女子?"茶馆说书人讲到仙魔相恋的故事,他会突然掀翻桌子,魔气将惊惶的听众逼到墙角;深夜的乱葬岗,他用魔火焚烧整片竹林,只为寻找传说中能召回魂魄的阴草。有胆大的村民看见,他常对着西湖倒影枯坐到天明,倒影里却多出个虚虚实实的白衣人影。
三个月后的暴雨夜,北渡在断桥边挖出自己埋下的魔珠。猩红的珠子在他掌心剧烈跳动,映得他面容扭曲如恶鬼。"阿寻,我带你回家。"他将魔珠按进心口,魔气如毒蛇般窜入经脉。剧痛中,他仿佛又听见南寻的声音在说"活下去",可当他睁眼,唯有雨点击打湖面的碎响,和断桥栏杆上那道被魔气灼出的焦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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