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杂役峰的“残次品”

灵幻界，紫霄仙门，杂役峰。

暮色像块浸透墨汁的布，沉沉压在药圃上空。林渊蹲在畦垄间，指尖悬在一株枯萎的“凝露草”上方，灵窍心正以一种近乎灼痛的频率震颤——他能清晰“看见”，那些游弋在根须里的淡青色灵力，正像濒死的萤火虫般，一点点熄灭。

“又在装模作样！” 粗粝的呵斥声砸破寂静，外门弟子张虎踩着药篓走来，皂色道袍下摆沾着泥点，“灵窍心是天生的残次品，连最基础的灵力吐纳都做不稳，还想学人救灵植？”

药圃里顿时响起一阵哄笑。几个杂役弟子放下锄头，抱着胳膊看戏。林渊垂着眼，过长的刘海遮住眼睑，遮住了眸底翻涌的情绪。灵窍心的确是个异类：旁人感知灵力靠冥想时的“听”与“感”，他却能像睁眼视物般，首接“看见”灵力的流动轨迹。可这份天赋的代价，是数倍于常人的心魔侵扰——那些流动的灵力里，总夹杂着细碎的、蛊惑人心的低语，稍不留神就会被拖入幻境。

“张虎师兄说的是，” 一个精瘦的杂役弟子附和，“前阵子李师兄让他看守聚灵阵，结果他盯着阵眼发呆，差点让阵旗被魔气污染，要不是长老来得快，咱们杂役峰的灵脉都得被他毁了！”

话没说完，张虎突然抬脚，狠狠踹在林渊身侧的药篓上。竹编的篓子应声翻倒，里面刚采的“月心草”滚了一地，沾了泥的叶片迅速泛黄。“废物就是废物，连草都看不住。” 张虎啐了一口，靴底碾过一株月心草，嫩绿的叶片瞬间被碾碎，“下个月的杂役考核，我看你还是趁早滚出紫霄仙门，省得在这里碍眼。”

林渊的手指猛地蜷缩，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仍记得三年前，母亲将他送到仙门时说的话：“小渊，灵窍心是老天爷赏的饭，哪怕被人骂作残次品，也要守住这份机缘。” 可这三年来，他守着这个秘密，在杂役峰做最苦的活，挨最狠的骂，连炼气三层的瓶颈都迟迟无法突破。

夜幕彻底落下时，他抱着空篓子往住处走。路过后山禁地时，手腕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拽住——那是星陨秘境的结界，平日里泛着淡紫色的光晕，此刻却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荡开一圈圈细碎的星芒。

林渊的脚步不受控制地往前挪。结界的缝隙里，一道极细的、如同星尘凝聚的残魂，像有生命般窜出，顺着他的指尖，猛地钻入眉心！

剧痛瞬间炸开，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针，在脑髓里搅动。他看见太古星兽在星河中咆哮，鳞甲上沾着凝固的血；看见断裂的巨剑插在崩塌的剑冢里，剑身上的星纹仍在微弱闪烁；看见一个身披星纹道袍的人影，举剑斩向漫天魔气，道袍被血染成紫黑，却依旧挺拔如松…… 破碎的画面中，半句剑诀如惊雷炸响：“紫霄剑意，以星为引，凝……”

不知过了多久，林渊瘫坐在草地上，冷汗浸透了粗布衣衫。眉心的刺痛渐渐退去，掌心却多了一枚冰凉的玉简。玉简上刻着六个古篆，笔画间流转着细碎的星纹，正是刚才幻象中听到的那半句剑诀的源头——“星陨剑意残卷”。

夜风卷着松涛掠过耳畔，林渊握紧玉简，指节泛白。他能感觉到，玉简里藏着一股温和却磅礴的力量，正顺着掌心，缓缓渗入他的经脉，滋养着干涸的灵力。

他不知道，在他转身离开后，结界深处，一双幽蓝色的眼睛缓缓睁开，瞳孔里倒映着他离去的背影。那是被封印在秘境中的太古星兽残念，沉睡千年，终于等到了能承载它力量的灵窍心。无声的咆哮在结界内回荡，惊起一片夜鸟，翅膀划破墨色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