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下雨了?”林悦伸手接了一下屋檐滴落的水珠,“还好停了。”
“走吧,车马上到,先送女生们。”李恺拿出手机查看打车软件。
苏晚和林悦、周晴站在一起,看着男生们在路边张望车辆。顾淮站在李恺身侧稍后的位置,手里拿着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他沉静的侧脸。一阵裹挟着雨后凉意的夜风吹过,苏晚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白天穿出来的薄外套似乎有些抵不住这深夜的凉气。
“给。”一个平淡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苏晚转头。顾淮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侧,递过来一把折叠得整整齐齐的黑色雨伞。伞面干净,没有任何水渍。
“呃?”苏晚一时没反应过来。指了指自己,满脸疑惑,顾淮怎么会给自己伞。
似乎知道苏晚的疑惑,顾淮解释了一句“雨可能还会下”。目光在她单薄的肩膀上短暂停留了一瞬,随即又移开,看向湿漉漉的街道,“拿着吧,京市的雨伞,质量还行。”
他的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递伞的动作也显得自然而然,仿佛只是传递一件再普通不过的物品。
“谢谢……”苏晚有些意外地接过伞。伞柄微凉,带着金属的质感,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在指尖接触伞柄的刹那,她的手指似乎不经意地擦过了顾淮递伞时尚未完全收回的指尖。那触感一掠而过,带着夜风的微凉和他皮肤本身的温热,短暂得如同幻觉。
顾淮的手似乎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随即自然垂落身侧。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镜片后的目光似乎更深了些,看了苏晚一眼,很短暂的一眼,然后便移开了,仿佛刚才那瞬间的接触从未发生。
看到这一幕的林悦,冲着苏晚挤挤眼,笑嘻嘻地说:“哇哦……这是有情况哦,顾神这是眼里只有我们晚晚,都不给我们伞呢。”
李恺叫的车很快到了。林悦拉着苏晚钻进后座,还在兴奋地跟周晴讨论刚才谁唱跑调最离谱,周晴掩饰眼里的失落。苏晚靠着车窗,手里握着那把黑色雨伞。冰凉的伞柄渐渐被掌心的温度焐热。车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片流动的光斑。
她无意识地摊开自己的手掌,借着窗外变幻的光线低头看去。白日里被那束锐利阳光灼烫过的感觉似乎还在,而此刻,另一种奇异的触感叠加其上——是雨伞金属柄的凉,是夜风的微冷,还有那转瞬即逝的、另一人指尖的微温。她轻轻收拢手指,仿佛想握住这复杂交织的感觉。
车子慢慢驶入小区,林悦则开始软磨硬泡要和苏晚睡。
林悦:“晚晚,我可不可今天和你住嘛,回到中只有我一个人住,我爸妈去外地出差了。”看着林悦可怜巴巴的样子,虽然知道这小姑娘是装的,但还是不忍心拒绝,随后便道“好啦好啦,要住我家也可以,那你得打电话和你爸爸妈妈说一声,不然你不回家,叔叔阿姨会担心的。”
林悦:“好的,晚晚最好啦!”随即便拿起手机,给父母打电话报备。
回到家中,苏晚轻轻推开家门,一眼就看到父母正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似乎在等待着她的归来。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她知道这是父母对她的关心和牵挂。
苏晚快步走到父母面前,脸上洋溢着笑容,撒娇地说道:“爸爸妈妈,我回来啦!你们怎么还没睡呀?”
苏母温柔地看着女儿,眼中透露出一丝担忧,轻声说道:“那不是看到你还没回来嘛,妈妈担心你,所以就一首在这儿等你呢。现在你回来啦,妈妈就放心了。”
苏晚感受到了母亲的关爱,心中更加温暖,她连忙说道:“谢谢妈妈,让您担心啦!其实我和悦悦在一起呢,她的家人都去外地出差了,今晚悦悦要和我一起住哦。”
说着,苏晚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林悦,向父母介绍道:“爸爸妈妈,这是我的好朋友林悦。悦悦,这是我的爸爸妈妈。”
林悦礼貌地向苏晚的父母问好:“叔叔阿姨,晚上好呀!很高兴见到你们。”
苏父微笑着点点头,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轻声说道:“回来就好,早点休息,别太累着了。”
就在这时,苏母满心欢喜地迎上前去,一把拉住林悦的手,热情地说道:“悦悦呀,你来啦!到了这里就跟在自己家一样哦,千万别拘束,有什么需要尽管跟阿姨说。”
两人洗漱完毕躺到床上,白日的喧嚣彻底沉淀。窗外的城市灯光透进来,在天花板上投下朦胧的光影。林悦在旁边的床上翻了个身,含糊地嘟囔了一句梦话:“鸡翅……别跑……”
苏晚无声地笑了笑。掌心似乎还残留着雨伞柄的触感。她脑海里闪过顾淮在KTV角落安静翻歌本的样子,他推眼镜时冷静的目光,他说“背《离骚》”时那点微不可察的促狭,还有递伞时指尖那一瞬即逝的微凉触碰。尤其是那句关于“神经突触”和“信号传递”的解释,带着一种近乎刻板的严谨,却又精准地化解了尴尬。
这个来自京市的状元,像一道含义复杂的方程式。在今晚这片喧嚣的汪洋里,他那沉静的岛屿,似乎无声地投下了一个小小的锚点。苏晚摊开手掌,在黑暗中静静感受着那份奇异的、不再单一的温热,仿佛在确认一个刚刚开始展开的未来图景。
窗外的城市依旧灯火通明,如同无数尚未揭晓的答案,在夜色深处无声地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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