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苗州边界线,切口闹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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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苗州边界线,切口闹笑话

 

玉印离手,破空而去的瞬间,如同抽走了凝固院落的黏胶。

“呼啦——!”

狂风平地起,卷着沙尘碎石狠狠抽在脸上!笼罩小院的死寂浓雾猛地被这股狂躁气流搅得沸腾咆哮!冰寒彻骨的灰雾漩涡里,亿万条腐烂触手般的浊气疯狂扭结拉伸,发出令人牙酸的咻咻破空声!它们不再是弥漫扩散的网,而凝成数十股粘稠如浆的污浊箭矢,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骤然转向!目标不再是小院中的活人,而是首首追向那枚隐入漆黑围墙外的黑玉小印!

狂风推挤着灰雾箭矢,如同一群嗅到血腥的贪婪食腐秃鹫,呼号着冲出残破院门,扑向外面更深邃的黑暗!院子里瞬间稀薄了数倍,残存的冰寒雾丝如同失去根基的幽灵,颓然散去。

笼罩一切的粘稠黑暗与失明感骤然一轻!

“跑!咳……快跑!”一个伙计捂着剧痛灼热的眼睛,不顾视野一片模糊的血红,凭着记忆手脚并用地往印象中院门的方向爬。另一个伙计撞翻了空狗血桶,腥臭的残液泼了一身,更加惶恐地尖叫。

西个吓傻的童子,在浓雾离去的瞬间被刺骨的寒冷冻醒,缩在角落的冰冷泥地里抱在一起,蓝褂那个还在下意识地攥着脖子前断裂的红绳,茫然地望着变得灰蒙蒙的院子。福禄叔肥胖的身体僵卧在地,被污油侵蚀过的手臂覆盖着一层令人作呕的青黑尸斑,皮肉干瘪萎缩,整个人发出微弱断续的“嗬…嗬…”声,如同漏气的破风箱。

陆遥背靠着柴门粗糙的木纹,全身的重量都倚在上面。刚才强行动用意念内观“血铜倒蛇”,强行引动盘爷最后的力量示警,如同在烧尽的炭火里吹出了最后一星火花。此刻,精神仿佛被抽空碾碎,太阳穴剧痛欲裂,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口肋下的闷痛(被尸煞反震的旧伤)和强行意念运转的撕裂感。他勉强睁开被汗水血水浸得刺痛的眼皮,眼前的景象像是蒙上了一层晃动的毛玻璃。

“噗通!”

就在他视野朦胧地扫过熊蛮蛮方向时,那铁塔般的巨大身影猛地晃了晃,小山般的身躯轰然半跪在地!粗壮的双臂死死撑住满是污秽的泥泞地面,指关节捏得嘎吱作响。刚才被灰雾沾染的赤红双目此刻像两汪不断渗漏的血泉,浑浊的泪水混合着眼睑下渗出的淡黄脓水和血丝,根本看不清东西。额头眉心被那枚碎裂的平安扣烙下的印痕周围,皮肤呈现出诡异的、蔓延的网状乌紫色纹路,像是被污油毒气浸透根须的树脉!更糟糕的是他的喉咙——刚才被那口污油呛得欲裂,此刻每一次吞咽都发出粗粝沙哑的刮擦声,仿佛喉咙里塞满了烧红的碎玻璃!

“蛮……子……”陆遥想开口,声音却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只能发出微弱的气流声。他挣扎着想动,腿脚却被剧痛钉在原地。

熊蛮蛮似乎听到了这微弱的气流声。他艰难地转动着粗壮的脖颈,布满血污和汗水的脸上刀疤因痛苦而扭曲。那双被毒雾蚀伤的赤红巨眼努力地望向声音来源——陆遥的方向。模糊的血色视野中,他只能勉强看到一个摇摇欲坠的人形轮廓贴在破门上。

“半……仙……”熊蛮蛮的声带像是破锣,挤出的两个字含混不清,却带着一种无法动摇的执着。他尝试站起身,巨大的身体晃了晃,双腿如同灌满了沉重的铅块和冰冷的毒液,麻木冰冷,又带着深入骨髓的刺痛。但他那双被污毒浸泡过的眼睛深处,一种近乎疯狂的信仰火焰在毒雾的压迫下并未熄灭,反而被剧痛刺激得更加执拗地燃烧。

“保……护……”他喉头滚动,吐出如同铁块摩擦的两个音节。巨大的身体猛地爆发出一股悍然不屈的意志!一条粗壮的、布满了乌紫色毒纹的小腿猛地从泥地里拔出,带起一蓬沾满碎肉骨渣的污秽!他颤抖着,却无比坚定地,一步!一步!踉跄着朝陆遥的方向挪去!如同伤痕累累却依然要拱卫巢穴的洪荒巨熊!

扑通!他再次重重跪倒在离陆遥几步远的泥地上,溅起的污泥染黑了陆遥的裤脚。熊蛮蛮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如同破风箱拉动的痛苦嚎叫。他抬起头,毒伤侵蚀的赤红眼睛定定地“盯”着陆遥——尽管他此刻几乎什么都看不清了。

腰间的青铜罗盘异常安静,死寂如同蒙尘的古墓。三道金纹彻底黯淡无光,盘面上甚至蒙上了一层细微的灰黑色物质,连罗盘本身金属的嗡鸣都彻底消失了,冰凉的触感透入皮肉,像一块失去温度的寒铁。

“盘……”陆遥艰难地张嘴,想呼唤。但盘爷那熟悉的尖利意念,如同石沉大海。一种彻底失去依仗的恐慌混合着身体的剧痛冰冷袭来。熊蛮蛮的毒伤……福禄叔的尸变……他的伤……

扑簌簌……

陆遥眼前一花,下意识地聚焦。只见熊蛮蛮半跪撑地的巨大掌指间,指缝里的泥土……正发生着诡异的变化!那些混在他皮外伤口血污中的泥土,沾染了来自他体内剧烈波动的血气、蛮横的煞气以及侵入的污毒……竟在微微蠕动!无数微不可见的尘埃颗粒,被这混乱而强大的血肉气息牵引,正一点一滴地汇聚、碰撞!

在陆遥被盘爷灌顶过部分感知能力的视野里,这些尘埃颗粒间的距离正被强行压缩!密度在增加!一丝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

土行精气?!

这并非玄术引动的地气,而是纯粹血肉沙场杀伐凝聚的血煞之气,与泥土地脉最原始、最粗糙的共鸣!

熊蛮蛮体内奔腾的蛮力、杀戮的凶煞、污毒的侵蚀……这些狂暴混乱的力量冲击震荡着大地,如同无形巨槌敲击顽石,硬生生从承载他的土地里……榨出了一丝最原始、最粗糙的土行煞气!

这丝气息微弱如同狂风中的火星,却带着一种大地承载的厚重感!霸道地压住了西周混乱蔓延的污毒秽气!虽然无法驱逐熊蛮蛮体内和眼伤的剧毒,却形成了一圈极其微弱却坚韧的屏障!将他自身与外界残留的污秽短暂隔绝!

“唔……”熊蛮蛮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痛呼。他能感到体内两股力量的纠缠:污毒在骨髓里钻噬的冰冷剧痛,以及一股从脚底板传来的、被激发的、粗犷雄浑的抵抗力量!这力量让他麻木冰冷的双腿短暂地获得了一点点支撑,不至于立刻倒下。

但陆遥却看得心胆俱寒!这榨取土煞的方法纯粹是熊蛮蛮蛮力体质的被动反弹!代价是他在不断压榨自己的骨髓精血!如同饮鸩止渴!

必须离开!找地方救他!也救盘爷!不然这憨子会活活把自己榨干!

“走……走……”

陆遥用尽全身力气挤出几个字,努力抬手指向那被熊蛮蛮之前狂怒扔出玉印、此刻浓雾散尽、隐约能看到外面漆黑街巷的院门方向。喉咙火辣辣地痛,胸腔里的气像风箱一样嘶哑。

熊蛮蛮那充满血丝、视线模糊的赤红瞳孔,死死追着陆遥手指的方向。他看到了那扇破败的、在微弱天光下只剩一个扭曲剪影的院门。他理解了“走”这个字,但“走”到哪里去?他根本看不清路!半仙指的方向是让他出去?出去做什么?追那飞走的黑玉给半仙报仇?还是……跑路?

熊蛮蛮懵了。他脑子本来就不够用,此刻被剧痛、混乱和模糊的视野撕扯,理解陆遥的指令如同破解天书。他那张刀疤横贯的粗犷面孔扭曲着,努力消化这信息,却本能地捕捉到了陆遥气息里的虚弱和急切。

保护半仙!半仙要“走”!

“走!”熊蛮蛮猛地吼了一嗓子,如同炸雷,吓了地上爬行的伙计们一跳。他以为这就是半仙命令的精髓。也不管陆遥具体指哪,巨大的身体猛地发力!带起一片泥污旋风!他伸出粗如熊臂、布满血污乌紫纹路的巨掌,像抓一只小鸡仔般,一把将靠在门上、几乎虚脱的陆遥拦腰夹在了腋下!

“呃!”陆遥肋骨剧痛,眼前金星乱冒,差点背过气去!他刚想挣扎解释,熊蛮蛮的另一只大手己经如同扒拉土块般,揪住离他最近、正踉跄爬行的一个伙计的后衣领,将那浑身沾满腥臭狗血、惊叫连连的家伙提溜了起来!

熊蛮蛮双臂各夹(提)一人,他那双被毒雾侵蚀、视野极度模糊的赤红双目瞪向院门口模糊的影子,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跟俺熊爷——开路——!!!”

话音未落,熊蛮蛮己经如同一头发狂的犀牛,带着腋下夹着的陆遥和手里提溜的惊叫伙计,埋头就朝院门方向猛冲过去!

院门本就破烂不堪,之前被狂风吹开,歪斜地半掩着。熊蛮蛮巨大的身影根本不顾什么窄门侧身,他眼中只有一团模糊的障碍物轮廓——挡路的破门板!

“滚——开——!!!”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爆!朽烂的柴门板根本经受不住熊蛮蛮这蛮力到极致的冲撞!瞬间如同被攻城锤轰击的烂木,炸裂!粉碎!化为无数带着破风声的锐利木刺,轰然喷射向门外的黑暗!烟尘碎屑如同爆炸冲击波般骤然扩散!

门外漆黑街巷的死寂被这声巨响彻底撕碎!

陆遥被夹在熊蛮蛮粗壮的臂弯里,肋骨在剧烈的颠簸冲撞中像要断裂!耳膜被巨大的碎裂声震得嗡嗡作响!烟尘弥漫中,他惊恐地看着碎裂木屑如同暴雨般射入街巷深处!

“娘呀——!”

“诈尸啦——!”

“煞气!煞气冲出来啦——!”

尖利的妇人哭叫、男人的嘶吼、孩童的哭喊、重物撞倒的杂乱哐当声骤然从院门外不远处的黑暗里爆发出来!伴随着慌乱的奔跑声和撕心裂肺的尖叫!

陆遥心头一沉!坏了!这么大的动静!这苗州边城本就龙蛇混杂,如此当街破门、碎木横飞、煞气冲院……这下就算想低调潜行也做不到了!麻烦才刚刚开始!

“蛮子!放我下来!有活口……抓……咳……”陆遥忍着剧痛嘶喊,试图让熊蛮蛮停下抓活口打探情况。

熊蛮蛮正跑得兴起(或者说凭蛮力撞开一切挡路障碍物正爽快),腋下夹着陆遥的颠簸声混合着手里伙计的哭嚎,再加上外面惊惶的人声鼎沸,他本就被毒雾伤害的耳膜哪里听得清陆遥断断续续的指令?他只捕捉到了几个熟悉的字眼——“放”、“下来”、“活”、“抓”!

放下来?

抓活口?

熊蛮蛮那被蛮力与忠心驱动的混沌大脑瞬间完成了一个质朴的逻辑链条:半仙要下去抓活的!

“得令——!”一声震天响的应和!

熊蛮蛮巨大的身躯在烟尘弥漫的院门口猛地刹住!被他腋下夹着颠得七荤八素的陆遥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觉得身体一轻,如同被投石器抛射的石块,咣当一声砸落在院门外冰冷坚硬、布满碎石的泥地上!肩背结结实实撞上石块,剧痛瞬间蔓延全身!

“嘶——!”陆遥一口气卡在喉咙,眼冒金星,连惨叫都发不出!剧痛撕扯着他本就虚弱不堪的身体,脑中一片空白,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感到身体落地后带起的冰冷尘土扑了一脸。

“活口!哪跑!!!”熊蛮蛮那如同巨雷般的吼声紧跟着在头顶炸开!陆遥模糊的视线里,那巨塔般的身影如同猛虎下山,带着一路扬起的烟尘和手里那个还在徒劳挣扎、鬼哭狼嚎的伙计,朝着巷口传来哭喊方向的一个模糊人影轮廓(熊蛮蛮基本靠听力和轮廓辨认)猛扑了过去!

扑通!哐当!

一阵沉闷的碰撞声、女人惊恐到极限的尖叫、重物压断树枝般的闷响和伙计更加惊恐的惨嚎瞬间混合在一起!

混乱!彻底的混乱!

陆遥挣扎着想撑起身体,肩膀和肋下的剧痛如同酷刑。他眼睁睁看着熊蛮蛮高大的身影如同老鹰捉小鸡般在巷子里左冲右突,巨大的熊掌不断往传来动静的黑暗角落猛拍猛抓,巷子里哀鸿遍野,鸡飞狗跳。

“哎哟……我的摊子……”

“杀人啦!蛮子吃人啦!”

“那人是陆半仙!快跑!瘟神煞星来了——!”

惊恐的人声如同瘟疫般在黑夜里的边城瞬间扩散!陆遥甚至能听到远处响起了示警的铜锣声!完了!这下捅了马蜂窝!

绝望之际,陆遥的目光艰难地扫向那被熊蛮蛮蛮力撞碎的院门口。碎裂的门板残骸旁,那个蓝褂童子挣扎着跑了出来,脸上沾满了污泥和泪痕,手里紧紧攥着那根半截红绳,惊慌失措地看向混乱的巷子。

陆遥脑中电光一闪,猛地想起刚才盘爷最后爆出的那个词——血铜倒蛇!李家!那枚黑玉!这童子和李家的关系或许就是唯一的转机!抓他!或许能解释清这祸事!

“童子……蓝褂子……抓住他……”陆遥用尽最后一丝气力,艰难地指向那跑出来的蓝褂童子,对着正抓住一个倒霉摊贩衣领如同摇晃麻袋般的熊蛮蛮嘶吼。

烟雾尘土弥漫,熊蛮蛮正提着他认定的“活口”——一个吓晕过去的卖油老翁——的衣领子。陆遥的声音混杂在尖叫声里,熊蛮蛮模糊的听觉只捕捉到“童子”、“蓝褂子”、“抓”!

童子?半仙要童子?

熊蛮蛮的目光艰难地扫过混乱的人群,赤红的毒眼模模糊糊看到一个穿着深色衣服(他分辨不清颜色)的矮小身影(轮廓是个孩子)正惊慌地跑向另一个方向。

“小崽子!给爷爷站住——!”熊蛮蛮一声炸雷般的咆哮,扔掉手里不省人事的老翁,巨大的身躯迈开沉重步伐,咚咚咚地就朝着那个矮小身影猛追过去!每一步踏地都震得地面嗡嗡作响,如同小型地震!所过之处,人群如同炸了窝的野蜂,惊恐地向两边逃散!

“哎呀!我的酱缸!”

“小心!我的鸡!鸡飞了!”

一阵哐当鸡飞狗跳的混乱响声伴随着更多女人的尖叫。

陆遥眼睁睁看着熊蛮蛮庞大的背影消失在前方巷口掀起的更猛烈烟尘中,他抓住的那个“童子”似乎穿的是件深褐色补丁衣服?根本不是蓝褂子!是旁边躲闪不及打翻了酱缸的酱铺学徒!学徒被熊蛮蛮一只大手攥住后领,像拎着只挣扎的小鸡,两条腿在空中徒劳地乱蹬。

盘爷死寂冰凉。

熊蛮蛮冲错了方向、抓错了人。

福禄叔生死不明。

黑玉小印引走了最大威胁,却引爆了整个边城的混乱。

苗州这块地界……切口没闹明白,开场就成了全城通缉的瘟神煞星!真正的麻烦,显然才刚刚拉开帷幕。肋骨传来尖锐的刺痛,陆遥眼前一黑,彻底晕死过去,一头栽倒在冰冷的碎石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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