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暗夜来客,命运咬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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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暗夜来客,命运咬合

 

医馆的灯火在青石巷中晕开一小片昏黄的光晕。送走最后一位因风寒来抓药的街坊,林浅月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角。白日福来客栈那具枯尸的景象,还有那幽蓝色的银针、泛着紫泡的毒物反应、扭曲的图案印记,如同跗骨之蛆,在她脑海中反复盘旋。

“姑娘,喝碗安神汤吧,您今天太耗神了。”苏瑶端来一碗温热的汤药,脸上满是担忧。

林浅月接过碗,氤氲的热气暂时驱散了些许疲惫。“无妨。苏瑶,你明日…”她的话音未落,医馆紧闭的后门处,突然传来一声极其沉闷、仿佛重物倒地的撞击声!

咚!

两人俱是一惊!

紧接着,是几声压抑的、带着血腥气的粗重喘息,以及指甲在粗糙木门上刮擦的微弱声响。

“谁?!”苏瑶吓得差点打翻药碗,下意识地护在林浅月身前。

林浅月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白日王捕头才提醒过要小心,难道…报复这么快就来了?她眼神一凛,迅速放下药碗,从袖中滑出一包药粉攥在掌心——这是她自配的强力,足以放倒一头牛。另一只手,则悄然摸向柜子下方藏着的防身短匕。

“苏瑶,退后!”她低声命令,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她示意苏瑶拿起角落的顶门杠,自己则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靠近后门。

门外的喘息声越来越微弱,刮擦声也几不可闻。

林浅月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了门闩!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着夜风的凉气,猛地灌了进来!

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如同断了线的木偶,随着门开,首挺挺地向前栽倒!

林浅月敏捷地向旁一闪,那人“噗通”一声重重摔在医馆后堂冰冷的地面上,激起一片尘土。他面朝下,一动不动,只有背部几道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正汩汩地向外冒着鲜血,迅速染红了身下的地面。他穿着一身便于夜行的玄色劲装,布料上乘,但此刻己被血水和尘土浸透。

“啊!”苏瑶捂住嘴,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林浅月迅速关上门,插好门闩。她蹲下身,谨慎地用短匕的刀鞘将那人的头轻轻拨向一侧,露出一张沾满血污和尘土、却依然能看出极其俊美的侧脸。他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如金纸,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是他?!

林浅月的心跳漏了一拍。虽然脸上有血污,但这轮廓,这昏迷中依然紧抿的、透着坚毅与冷峻的唇线…与白日里王捕头隐晦提及的“上面派来的神秘人”形象瞬间重叠!更重要的是,她的目光扫过他紧束的腰间——一枚羊脂白玉佩在染血的衣料下若隐若现,上面那个古篆体的“萧”字,在昏暗的灯光下,刺得她眼睛生疼!

靖国公府!萧逸尘!

他怎么会在这里?还受了如此重的伤?是谁能伤到皇家密探?是追杀?还是与他正在调查的诡异命案有关?

无数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脑海。救?还是不救?救他,意味着卷入更大的漩涡,风险倍增;不救,看着一条生命,尤其是一条可能掌握重要线索的生命在眼前流逝,绝非她所愿。更何况,他是皇家密探,或许…是能触及当年林家冤案真相的关键人物之一!

仅仅犹豫了一瞬,医者的天职和对复仇线索的渴望便压倒了顾虑。

“苏瑶,快!打温水,拿我的金疮药、止血散、针线、烈酒!把后堂的屏风拉过来!”林浅月语速极快地下令,声音沉稳得不像是在面对一个血淋淋的重伤员。

“是!姑娘!”苏瑶被林浅月的冷静感染,立刻行动起来。

林浅月迅速检查萧逸尘的伤势。除了背上最严重的三道深长刀伤,肩头还有一处箭伤,箭簇己被折断,但深陷肉中;手臂、腿上也有多处深浅不一的划伤。最麻烦的是失血过多,脉搏微弱得如同游丝。

她果断地剪开他伤口周围的衣物,露出狰狞的创面。用烈酒仔细清洗伤口时,昏迷中的萧逸尘似乎感觉到了剧痛,身体无意识地剧烈抽搐了一下,喉间发出一声模糊的闷哼,浓密如鸦羽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却终究没能睁开眼。

林浅月动作不停,眼神专注,手法快、准、稳。止血散被大量洒在伤口上,瞬间被涌出的鲜血浸透。她毫不犹豫地再次撒上,同时用干净的布条紧紧按压。待血流稍缓,她取出穿好桑皮线的银针,开始缝合那几道最深的伤口。针线穿过皮肉,发出细微的声响。汗水沿着林浅月的鬓角滑落,她却浑然不觉。

苏瑶在一旁打着下手,递工具,清洗血水,看着自家姑娘专注而沉稳的侧脸,心中充满了敬佩和安定感。

时间在紧张的救治中流逝。终于,最严重的几处伤口被缝合、上药、包扎妥当。林浅月又仔细处理了其他伤口,给萧逸尘喂下小半碗她特制的固本培元、吊命的参汤。做完这一切,她己是筋疲力尽,后背被汗水浸湿。

萧逸尘的呼吸虽然依旧微弱,但比之前平稳了一些,脸上也有了一点点极其微弱的血色。

林浅月这才有暇仔细打量这个昏迷中的男人。他眉峰如剑,鼻梁高挺,即使昏迷着,眉宇间也凝聚着一股化不开的冷冽与警惕,仿佛一头沉睡的猎豹。他的手掌宽大,指节分明,布满练武留下的厚茧,虎口处更是有一道陈年的旧伤疤。

“靖国公府…萧逸尘…”林浅月低声念着,指尖无意识地拂过他腰间那枚染血的玉佩。冰凉的触感让她瞬间回神。此人身份敏感,立场不明,是敌是友尚不可知。救他是情势所迫,但绝不能掉以轻心。

她不动声色地从药柜深处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点无色无味的粉末,混入一盏温水中,小心地喂萧逸尘喝下。这是她自制的“安魂散”,能让人在重伤沉睡中恢复体力,同时也会暂时压制内息,使其短时间内无法动用武功。防人之心不可无。

“苏瑶,把他抬到后面库房的小榻上,那里安静。你守着他,有任何异动,立刻叫我。”林浅月吩咐道,眼神复杂地看着昏迷不醒的萧逸尘。

“是,姑娘。”苏瑶用力点头,看着榻上俊美却苍白如纸的男子,小声嘀咕,“长得可真好看…就是不知道醒来是福是祸…”

林浅月没有回答。她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福来客栈的枯尸,诡异莫测的剧毒,神秘的黑市印记,再加上此刻重伤昏迷、身份显赫的皇家密探萧逸尘…这几条看似不相关的线,却在她这小小的医馆里,以一种猝不及防的方式交汇了。

命运的齿轮,在血色与迷雾中,发出了沉重而紧密的咬合之声。她仿佛看到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京城上空悄然张开,而她,己经站在了这张网的边缘。萧逸尘的醒来,是揭开谜底的关键,还是带来更大的风暴?

她拢了拢衣襟,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玉佩冰冷的触感,以及缝合伤口时,他皮肤下滚烫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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