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张妈妈入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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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张妈妈入彀

 

火把噼啪作响,照得张妈妈那张煞白的胖脸跟鬼似的。冷汗混着脸上的脂粉往下淌,冲出一道道泥沟。

她瘫在地上,抖得像秋风里最后一片烂叶子。

“相……相爷……”张妈妈嗓子眼像堵了棉花,声音抖得不成调,“老奴……老奴冤枉啊!”

“冤枉?”顾川年声音不高,像冰珠子砸在青石板上,“亥时三刻,私开角门,裹头遮面,意欲何为?”他往前踱了一步,玄色的袍角停在张妈妈眼前,带来山一样的压力。

张妈妈被他看得魂飞魄散,脑子乱成一锅浆糊。

抓奸?私会?这话她敢说吗?说了谁信?她可是被当场按住的“奸细”!

“我……我……”张妈妈语无伦次,眼珠子乱转,忽然瞥见旁边跪着的那两个吓得尿裤子的新侍卫,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是他们!对!是他们!是他们勾引老奴!说……说角门没人看着,让老奴出去……出去……”她憋了半天,憋出个最蠢的理由,“……买……买点胭脂水粉!”

“噗!” 旁边看戏的路泽宇一个没忍住,首接笑喷了,“亥时三刻?买胭脂水粉?张妈妈,您这爱好……挺别致啊?” 他捏着嗓子学,“‘哎呀,人家就喜欢半夜三更去买香粉嘛!’”

周围的侍卫肩膀都在抖,憋笑憋得辛苦。

顾川年眼神更冷了,像两把冰锥子:“买胭脂水粉,需裹得如此严实?需避开所有人耳目?需贿赂守门侍卫?”

他目光扫过地上散落的、从张妈妈披风里掉出来的一个小钱袋,里面滚出几块碎银子和……一根分量不轻的金簪!

路泽宇眼尖,嗖一下窜过去捡起那根金簪,对着火把光看了看:“哟!赤金的!还镶着颗小珠子!张妈妈,您这‘胭脂水粉’,够贵的啊?哪个铺子开在城外?介绍介绍?”

张妈妈的脸彻底没了血色,肥厚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蹦不出来了。

人赃并获!铁证如山!

顾川年不再看她,目光转向那两个筛糠似的侍卫,声音冰冷:“说,谁指使你们放她出去的?”

那两个侍卫早就吓破了胆,磕头如捣蒜:“相爷饶命!小的们不敢啊!是……是张管事!她……她傍晚时找到小的们,塞……塞了银子,说……说亥时三刻她有事要出去一趟,让小的们……装……装没看见!事成之后……还有重谢!”

“你……你们血口喷人!”张妈妈尖声嘶叫,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血口喷人?”顾川年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他抬了抬手。

一个侍卫立刻上前,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册子。

顾川年接过,随手翻开一页,声音平淡无波,却字字诛心:

“上月初七,克扣听竹苑份例米粮三斗,折银二两,中饱私囊。”

“上月十五,指使厨房刘婆子以馊饭供给听竹苑。”

“本月朔日,收南府王氏纹银二十两,传递府内消息……”

“昨日,指使粗使丫头于正院门口泼洒油污,意图陷害夫人,致其当众出丑……”

一条条,一桩桩,时间、地点、涉及银钱、参与人员……记录得清清楚楚!连张妈妈自己都快忘了的烂事,都翻了出来!

顾川年每念一条,张妈妈的脸色就灰败一分,身体就矮下去一截。

念到最后,她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瘫在地上,只剩下粗重的、绝望的喘息。

路泽宇在旁边听得首咂舌:“好家伙!张妈妈,您这业务……挺繁忙啊?顾府这点油水,不够您刮的?还给南家当探子捞一笔?”

顾川年合上册子,那“啪”的一声轻响,像丧钟敲在张妈妈心上。

“张管事,”顾川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半分温度,“勾结外人,克扣主母,构陷主母,收受贿赂……桩桩件件,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说?”

张妈妈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最后一丝疯狂和怨毒!

她死死瞪着顾川年,又像是透过他瞪着听竹苑的方向,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似的嗬嗬声:

“是……是她!是听竹苑那个小贱人!是她害我!她给我下套!相爷!您别被她骗了!她不是好东西!她跟她那个偷东西的娘一样!都是下贱胚子!她……”

“放肆!”顾川年一声厉喝,如同惊雷炸响!他眼神瞬间变得极其可怕,周身寒气暴涨!

张妈妈被他这一声吼得浑身一哆嗦,后面恶毒的咒骂全卡在了嗓子眼里,只剩下恐惧的呜咽。

“掌嘴!”顾川年冰冷地下令。

一个侍卫上前,抡圆了胳膊,“啪啪啪!”左右开弓,狠狠几个大耳刮子抽在张妈妈脸上!力道之大,打得她嘴角立刻见了血,脸颊迅速肿起,连带着额头那个鼓包都更红了!

张妈妈被打懵了,眼前金星乱冒,耳朵嗡嗡作响,再不敢吭一声。

顾川年看着地上如烂泥般的张妈妈,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一片冰冷的厌弃。

“拖下去。”他声音恢复了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判决,“重责三十杖。查抄其所有财物。明日一早,连同此册,及……”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两个面无人色的侍卫,“这两个玩忽职守、收受贿赂的,一并发卖。”

“是!”侍卫们齐声应诺,如狼似虎地扑上去,架起如泥、满脸是血的张妈妈,拖死狗一样往外拖。

那两个侍卫也哭嚎着被拖了下去。

听竹苑里,南洛卿也没睡。

她坐在窗边,支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当那一声声清晰的掌掴声和隐约的哭嚎惨叫声顺着夜风飘进来时,她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小桃吓得一哆嗦,脸都白了:“夫……夫人……是张妈妈……”

南洛卿没说话,只是慢慢将杯中微凉的茶水饮尽。茶水顺着喉咙滑下,浇灭了心头最后一丝因利用小菊而产生的细微不安。

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眼神平静无波。

张妈妈,是你自己贪心不足,咬住了我抛给你的饵,怨不得谁。

“夫人,”小菊悄无声息地溜进来,脸上带着大仇得报的兴奋和一丝后怕,“成了!张妈妈被拖走了!打得可狠了!听说……还要发卖!”

南洛卿点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知道了。你也辛苦了,去歇着吧。”

小菊欲言又止,看着南洛卿平静的侧脸,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乖乖退下了。

小桃关好门,凑过来,小声问:“夫人,张妈妈完了,刘婆子那边……”

南洛卿放下茶杯,指尖轻轻敲着桌面。张妈妈是主谋,刘婆子就是她最忠实的爪牙。

张妈妈倒台,刘婆子肯定也跑不了。

顾川年那本册子里,想必也记满了刘婆子的“功劳”。

“等着吧。”南洛卿声音很轻,“树倒猢狲散。下一个,快了。”

夜色更深。

顾川年依旧站在书房的窗前,看着听竹苑那点微弱的灯火熄灭。

路泽宇瘫在旁边的太师椅上,啃着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的苹果,嘴里含糊不清:“啧啧,老顾,你这雷霆手段,够狠!张妈妈那老货,下半辈子算完了!痛快!”

他啃完最后一口,把果核精准地扔进角落的痰盂里,擦擦嘴,凑过来,狐狸眼里闪着八卦的精光:“不过,张妈妈最后喊的那句‘是她害我’、‘下套’嘿嘿,老顾,你信吗?”

顾川年没回头,目光依旧锁着那片黑暗。

信?他亲眼看着南洛卿装病溜出去,亲耳听着路泽宇说着那诡异的“同疼”。

张妈妈咬钩咬得如此“精准”,若说背后没有南洛卿的影子,鬼才信!

她不仅识破了他的“鱼饵”,还反手把饵塞进了张妈妈的嘴里!借他的手,除掉了张妈妈!

这份心机,这份胆量,绝不是一个普通庶女该有的。

“查。”顾川年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复杂,“查南府,查王氏,查张妈妈和刘婆子这些年,跟南府的所有往来,尤其是银钱。”

路泽宇眼睛一亮:“得嘞!这事儿我在行!保管把她们的老底儿都翻出来!” 他搓着手,“那城西张记的烧鹅……”

“两只。”顾川年打断他。

“大气!”路泽宇眉开眼笑,转身就要走,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回头,笑得贼兮兮,“哎,老顾,你说,你那个小夫人,到底是鹌鹑,是狐狸,还是……”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看着顾川年绷紧的背影,吐出最后两个字:

“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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