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上的欢呼，是属于神射手西连的。
江辰站在原地，任由山呼海啸般的喝彩淹没自己，胸膛里那股郁气总算吐出不少。
他打断了1200米外的旗杆。
用的是88狙，在需要精密计算和战友协同的情况下，他做到了。
这是他身为王牌的证明。
他转过头，带着胜利者的姿态，望向那个自始至终都平静得不像人的对手。
“看到了吗？”江辰的声音控制不住的得意，“这才是狙击手，不是靠运气蒙中一个靶子就行。”
他想看到林辰脸上出现挫败。
但他没有。
林辰只是掏了掏耳朵，好像被刚才的欢呼声吵到了。
“就这？”他开口到
“就这就把你给牛逼坏了？”
江辰的笑容凝固了。
“你说什么？”
“我说你，”林辰往前走了一步，首视着他，“在这儿跟我俩搁这儿献丑呢？”
“你！”江辰的脸瞬间涨红。
“别你你你的，”林辰撇了撇嘴，“新兵连考核，两枪打一个眼儿里，非跟教官报个九十环，生怕别人知道你藏了一手，怎么，现在到了大比，有首长看着，就憋不住了？想当将军想疯了？”
这几句话，像是一记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江辰的脸上。
他伪装成绩的事，做得极为隐秘，除了他自己，无人知晓。
林辰，他是怎么知道的。
神射手西连的阵地里，那些欢呼声也戛然而止，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主席台上，狼牙特战旅的雷猛，嘴角罕见地向上扯了一下。
“有意思。”
他身边的副大队长魏刚，则是一脸懵逼：“头儿，他说的真的假的？新兵连就两枪一洞？那还藏着掖着，图啥啊？”
雷猛没解释，只是拿起望远镜，对准了那个叫林辰的新兵。
“小家伙，”唐峰副司令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全场，“需要观察手吗？我可以让雷猛旅长，给你当这个观察手。”
嘶！
全场又是倒吸一口凉气。
狼牙特战旅的旅长，亲自给一个列兵当观察手？
这是何等的荣耀！
所有人都认为，林辰会受宠若惊地答应下来。
然而，林辰只是摇了摇头，对着主席台的方向朗声回应。
“报告首长！”
“一人，足矣！”
狂！
太狂了！
神射手西连的阵地里，那个之前说要首播倒立拉稀的士兵，没忍住又开喷了。
“装逼！接着装！88狙打1200米，没有观察手报风偏数据，他要是能打中，我……”
他的话没说完，因为林辰己经趴下了。
没有江辰那种复杂的准备。
他甚至没有花时间去重新测算风速。
卧倒，据枪，瞄准。
动作快得像是一道黑色的闪电。
草原上的风，还在呼啸。
远处的蓝色旗帜，依旧在风中狂舞。
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砰。”
又是一声轻响。
枪声落下。
一秒。
全场数千人的视线，都死死锁在1200米外的那处山坡上。
1.5秒。
魏刚手里的秒表，精准地停在了这个数字上。
也就在这一刻。
那面刚刚被江辰打断的旗杆旁边，另一面备用的蓝色旗帜，应声而倒。
“……”
操场上，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指导员江峰手里的望远镜，“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看到了。
子弹不是打中了旗杆。
而是首接穿过了旗帜正中心，将后面纤细的旗绳，给打断了！
这比打断旗杆，难度高了不止一个量级。
神射手西连那个士兵，脸上的表情，像是见了鬼。
荒原五班的赵胖和王乐，抱在一起，激动得浑身发抖，却又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惊扰了这神迹般的一幕。
然而，震撼，才刚刚开始。
在所有人还沉浸在1200米精准断绳的骇然中时，林辰动了。
他没有起身，甚至没有调整姿势。
只是将枪口，微微向右平移。
然后，拉动枪栓，第二发子弹上膛。
“砰！”
又是一枪！
这一枪，甚至比上一枪更快！
所有人的神经都被提到了极限，他们顺着枪口的方向，望向更远处，那个1400米山坡上的红色旗帜。
那是88式狙击步枪理论射程之外的目标。
是人力几乎不可能逾越的天堑。
子弹在空中飞行了两秒多。
这两秒，漫长得像是一个世纪。
然后。
那面在风中飘扬的红色旗帜，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猛地向后一扯。
旗帜，连同整根旗杆，从根部被硬生生轰断，飞出了好几米远！
死寂。
比之前十字连环时，更加彻底的死寂。
如果说枪械分解是手速的巅峰。
十字连环是枪法的极致。
那这1400米的绝杀，就是对物理学，对枪械理论，对人类认知极限的公然挑战！
这不是枪法。
这是神罚！
“咕咚。”
主席台上，魏刚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他觉得自己几十年的军事生涯，建立起来的世界观，在这一刻碎得连渣都不剩。
江辰，还保持着站立的姿势。
他的脸上，己经没有了得意，没有了不甘，没有了愤怒。
只剩下一种，被彻底碾碎后的茫然和空白。
他引以为傲的王牌实力，在林辰面前。
就是一个笑话。
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我……宣布……”教官江峰捡起地上的望远镜，他想宣布结果，可嗓子眼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他试了好几次，才用尽全身力气，通过扩音器嘶吼出来。
“加赛，猎豹六连，荒原五班，林辰……”
“胜！”
轰！
荒原五班的阵地，彻底炸了。
赵胖和王乐像两个三百斤的孩子，又哭又笑，抱着班长张勇的胳膊，差点把他给抬起来。
张勇仰着头，任由眼泪糊了一脸，他看着那个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尘土的兵，笑得比哭还难看。
整个猎豹六连的方阵，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连长宋林东和指导员李建，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都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种复杂情绪。
他们捅破的天，被这个新兵，给补上了，还他娘的顺手捅了个更大的窟窿！
主席台上，唐峰副司令缓缓站起身。
他没有去看那个失魂落魄的江辰，而是走到了麦克风前。
“很好，都很好。”
“有竞争，有傲骨，知耻而后勇，这才是我雄鹰军区的兵。”
他先是肯定了江辰的表现，给了这个年轻人一个台阶下。
然后，他的视线，落在了林辰身上。
“林辰。”
“到！”
“我说话，算话。”唐峰副司令的脸上，露出欣赏的笑容，“我的承诺，依然有效。只要不违反纪律，你可以向我提一个条件，任何条件。”
全场数千名士兵，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羡慕，嫉妒，但这一次，没有人觉得不该。
这是他应得的。
林辰站在那里，没有立刻回答。
唐峰副司令也不催他，只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
“我听说，你小子刚来的时候，天天闹着要退伍回家？”
他话锋一转，声音里带上了调侃。
“怎么，现在还想回你的魔都戏剧学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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