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我感觉自己在飞速移动。
耳边是混乱的声音——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陆寒州的怒吼、还有福伯焦急的催促。
"再快点!"陆寒州的声音从未如此失控,"该死的,为什么医院这么远!"
我想睁开眼睛,却连眼皮都抬不起来。小腹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温热的血不断涌出。
完了,孩子保不住了。
"安安!"陆寒州在我耳边低吼,"听到我说话吗?坚持住!"
我努力动了动手指,想告诉他我还活着。
"她动了!"他激动地说,"福伯,她还有意识!"
"陆总,"福伯的声音充满担忧,"安小姐流了很多血,恐怕......"
"闭嘴!"陆寒州咆哮,"她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
车子猛地刹住,我被抱起来一路狂奔。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钻进鼻腔,让我稍微清醒了一点。
"周铭泽!"陆寒州大喊。
"把她放到担架上。"周铭泽的声音异常严肃,"立刻进手术室!"
我被推着快速移动,头顶的灯光一盏盏掠过。朦胧中,我看到陆寒州苍白的脸。
"等等!"他突然拉住担架,俯身看着我,"你会没事的,听到吗?"
我想回应,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呻吟。
"陆总,不能再耽搁了!"护士焦急地说。
手术室的门在面前关闭,隔绝了他撕心裂肺的声音。
"准备输血!"周铭泽一边检查一边下达指令,"她失血过多,立刻配血!"
"医生,孩子......"我用尽全力问。
周铭泽低头看我,眼神复杂:"先别说话,保存体力。"
麻醉针扎进手臂,意识开始模糊。在完全失去知觉前,我听到周铭泽压低的声音:
"胎心很微弱,可能要做选择......"
不,不要让我选择。
我宁愿去死,也不要再经历一次失去孩子的痛苦。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一阵争吵声吵醒。
"......情况很危急,"周铭泽的声音,"大人和孩子,可能只能保一个。"
"什么意思?"陆寒州的声音在颤抖。
"意思是,如果继续保胎,安小姐可能会大出血而死。如果放弃孩子,她能活下来的几率会大很多。"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保大人。"陆寒州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传出来的。
"不!"我猛地睁开眼睛,撕扯着要坐起来,"不要!保孩子!"
"安安!"陆寒州冲过来按住我,"你醒了?不要动!"
"求你,"我哭着抓住他的手,"保孩子,求你......"
"不行!"他红着眼睛,"我不能失去你!"
"可我不能再失去他了!"我崩溃大哭,"上一世己经失去过一次,这一世不能再......"
话一出口,我就意识到说漏嘴了。
陆寒州愣住:"上一世?你在说什么?"
"我......"我慌乱地想要解释。
"陆总,"周铭泽打断我们,"没时间了,必须立刻决定。"
陆寒州死死盯着我,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痛苦:"我选择保大人。"
"不要!"我声嘶力竭,"陆寒州!你不能这样!这是你的孩子!"
"没有你,要孩子有什么用?"他的声音都哑了,"安安,对不起,我不能没有你。"
"求你......"我的眼泪模糊了视线。
周铭泽叹了口气:"我尽力两个都保,但不能保证。"
他看向陆寒州:"如果真的到了必须选择的时刻?"
"保大人。"陆寒州毫不犹豫。
我绝望地闭上眼睛。历史要重演了吗?
"开始手术。"周铭泽下令。
手术灯亮起,刺痛了我的眼睛。各种仪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能感觉到周铭泽在我腹部操作。
"胎心下降!"护士惊呼。
"稳住!"周铭泽沉声说,"增加输血量!"
我咬着牙,在心里一遍遍祈祷:求求你,让我的孩子活下来。
"大出血!"又一声惊呼。
"止血钳!快!"
忙乱的脚步声、器械碰撞声、仪器的警报声,一切都预示着情况不妙。
"血压在下降!"
"心率过快!"
"周医生,这样下去大人会撑不住的!"
我能感觉到生命力在流逝。如果这就是代价,我愿意付出。
"安安!"
恍惚中,我听到陆寒州在叫我。
"安安!你要撑住!听到我说话吗?"
他的声音那么远,又那么近。
"周铭泽!"他在怒吼,"你不是说能保住的吗?"
"我在尽力!"周铭泽的声音也带着焦躁,"她的求生意志在下降,这样很危险!"
求生意志?
是的,如果孩子保不住,我也不想活了。
"安安!"陆寒州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你给我听着!孩子会没事的!但你必须撑住!为了孩子,你必须活下来!"
为了孩子?
"他需要妈妈!"他的声音在颤抖,"你要是死了,他怎么办?谁来爱他?谁来保护他?"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击中了我。
是啊,如果我死了,孩子怎么办?在这个冰冷的世界,谁会真心爱护他?
"陆总说得对,"周铭泽的声音传来,"安小姐,为了孩子,你要坚持住!"
我睁开眼睛,视线模糊中看到了手术灯。
为了孩子,我要活下来。
"心率稳定了!"护士惊喜地说。
"很好,继续!"周铭泽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
"胎心恢复正常!"
"出血点找到了,正在止血!"
"血压回升!"
一个接一个的好消息传来,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成功了。"周铭泽长出一口气,"母子平安。"
这西个字,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
我终于可以安心地闭上眼睛。
再次醒来时,我躺在病房里。
陆寒州坐在床边,双手捧着脸,肩膀微微颤抖。
他在哭?
我动了动手指,他立刻抬起头。那双总是冰冷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眼底还有未干的泪痕。
"你醒了?"他的声音嘶哑。
"孩子......"
"很好,他很好。"他急忙说,"周铭泽说只要好好休养,不会有问题。"
我松了口气,眼泪却止不住地流。
"对不起。"他突然说。
我愣住了。高高在上的陆寒州,在向我道歉?
"是我差点害死你们。"他低着头,声音充满自责,"如果不是我把你关在地下室,如果我早点相信你......"
"过去的事......"
"不,"他打断我,抬起头,眼中是深深的痛悔,"安安,我差点永远失去你。当周铭泽说可能保不住的时候,我才知道什么叫恐惧。"
他握住我的手,力道很轻,像是怕弄疼我。
"这五天,是我的错。"他深吸一口气,"我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差点铸成大错。"
"你知道我怀孕了,会怎么做?"我问。
他沉默了很久:"我不知道。也许会更疯狂地把你锁起来,也许会欣喜若狂。但绝对不会让你们陷入危险。"
"陆寒州,"我看着他,"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他毫不犹豫地回答,"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我就只想要你。"
"可你的方式......"
"我知道错了。"他低下头,"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害怕失去你,所以只能把你锁起来。我害怕你离开,所以只能用尽一切手段控制你。"
他自嘲地笑了:"可是最后,差点亲手毁了你。"
病房里陷入沉默。
"安安,"他突然抬起头,眼中是破釜沉舟的决绝,"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补偿。"
"补偿?"
"对,"他认真地说,"让我照顾你和孩子,让我证明我可以改变。"
"你真的能改变吗?"我怀疑地看着他。
"我会努力。"他说,"为了你们,我什么都愿意做。"
看着他真诚的眼神,我心里涌起复杂的情绪。
也许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也许是荷尔蒙作祟,这一刻,我竟然有点相信他。
但理智告诉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先让我休息吧。"我疲惫地闭上眼睛。
"好。"他小心地给我掖好被子,"我就在这里,哪都不去。"
我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躺着。
肚子里的小生命还在,这就够了。
至于陆寒州,至于未来,等我养好身体再说吧。
毕竟,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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