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玉暗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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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玉暗潮生

 

崭新的两张一元钞票,带着油墨特有的微涩气味,静静躺在许静姝掌心。旁边那盒治疗冻疮的药膏,铝制的盒子冰凉光滑。王婶那带着敬畏和兴奋的话语还在耳边回荡——“周教授说……那味道……清冽得……很特别。”

特别。

冰山初融的第一道裂痕。

许静姝的心湖被投入巨石,波澜骤起,却又被更沉重的现实迅速压下。周砚白的关注,如同九天之上的流云,遥远而缥缈。眼下,脚踩的依旧是冰冷的泥泞之地。母亲后续的药费、市比赛的未知挑战、还有……张翠花那双怨毒得几乎滴血的眼睛!

她用力攥紧了那两张钞票,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钱!实打实的钱!加上之前黑市冒险换来的余款,母亲的药钱,暂时有了着落!压在心头最重的一块巨石,终于松动了一丝缝隙。她小心翼翼地将钱和药膏收好,藏进最贴身的衣袋里。

“王婶,谢谢您。”许静姝的声音带着真切的感激。

“谢啥!都是你自个儿挣来的!”王婶拍着她的手,脸上是真心实意的笑,“这下好了!秀芝嫂子的药钱有着落了!静姝丫头,你是真有出息!给咱穷苦人长脸了!”

送走王婶,小屋重新陷入带着草药味的安静。许静姝拿出药膏,忍着刺痛,小心地涂抹在双手红肿溃烂的伤口上。清凉的药膏覆盖了火辣辣的疼痛,带来一丝舒适的麻木感。意念微动,一滴浓缩的灵泉悄然融入口中,温润的生命能量再次流淌全身,加速着伤口的愈合和疲惫的驱散。

身体的痛苦稍缓,精神却丝毫不敢松懈。意念沉入空间。

碧色灵泉水位略有回升,汩汩翻涌,生机盎然。息壤黑土地上,那三粒新种下的萝卜籽,在灵泉滋养和空间能量稳定至“中”的加持下,长势喜人,嫩绿的子叶己然舒展成两片圆润的小叶,透着勃勃生机。旁边,那几株空间银纹小香葱,更是青翠欲滴,叶片上淡银色的纹路在空间柔和的光线下清晰可见,散发着比之前更加浓郁纯净的奇异清香。

目光扫过那几株香葱根部,那里明显缺失了几片最鲜嫩的叶尖——正是她刚刚“摘”下、作为秘密武器储备的。被摘取叶片的植株,整体状态虽然依旧生机勃勃,但叶尖处那细微的卷曲和生机的黯淡感,比之前更加明显了!空间加速生长并非无本之木,过度采摘,如同竭泽而渔,会损伤植株的根本!这个认知让许静姝心头一紧。

她必须尽快扩大种植!储备更多“弹药”!

意念落在那片新解锁的“凝神”区域上。青灰色石板上,细密繁复的银色符文如同活物般缓缓流转,散发着令人心神宁静的清凉力场。空间能量稳定至“中”后,这片区域的吸引力更加强大了。

意念微动,“进入”凝神区域。

瞬间!

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凉舒爽感如同醍醐灌顶,瞬间包裹了她的意识!后厨的喧嚣、张翠花的怨毒、母亲病弱的担忧、市比赛的压力……所有纷繁复杂的思绪和情绪噪音,如同被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意识前所未有的清明、纯粹、专注!仿佛一块被反复擦拭的水晶,纤尘不染!

在这片绝对的宁静中,昨夜强行参悟《灶君心要》带来的灵魂撕裂感和透支感,如同被温柔的泉水抚慰,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精神力如同干涸的河床重新被清泉注满,充盈而!更奇妙的是,她对《五味初解》中那些关于食材本味、刀工火候的基础理论,理解得更加透彻、深刻!以往一些模糊的感悟,此刻变得清晰无比,如同拨云见日!

这就是“凝神”区域的威力!加速精神力恢复,提升专注力,辅助参悟!简首是逆天的修炼场!

许静姝强压下立刻参悟《灶君心要》的冲动。市比赛在即,基础不牢,地动山摇。她将意念集中在《五味初解》上,结合选拔赛时对赵德柱火候掌控的观察,反复推演、印证。刀工如何更省力精准?不同食材在何种火候下能最大程度激发本味?如何利用有限的调料(油盐酱醋)构建和谐的复合味型?一个个问题在绝对专注的“凝神”状态下,思路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流畅!

不知过了多久,精神力的充盈感达到一个顶点,许静姝才意犹未尽地退出“凝神”区域。意识回归现实,窗外的天色己经昏暗。她只觉得神清气爽,疲惫一扫而空,思路清晰敏锐,昨夜透支的阴霾彻底消散!这效果,远超预期!

“阿姐……”家明怯生生的声音响起,他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稀薄的糊糊,“吃饭了。”

许静姝心中一暖,接过碗。看着弟妹碗里同样稀薄的糊糊,再看看家明懂事的小脸,她拿出那两张崭新的钞票,抽出一张递给家明:“明天,去供销社买点细粮,再……买一小块猪油。给妈和家慧补补身子。”她顿了顿,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阿姐现在能挣钱了,以后,咱们都能吃饱。”

家明看着那张崭新的、散发着油墨香的一块钱,眼睛瞬间亮了,用力点头:“嗯!阿姐最厉害!”

……

翌日清晨,许静姝再次踏入红星饭店后厨。气氛与昨日截然不同。

张翠花依旧倚在库房门框上,但脸上那刻骨的怨毒和戾气几乎凝成实质,眼神像淬了剧毒的冰棱,每一次扫过许静姝,都带着毫不掩饰的、择人而噬的恶意。然而,她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扑上来刁难,只是死死地盯着,如同潜伏在阴影里的毒蛇。

其他帮工看许静姝的眼神则复杂得多。有敬佩,有好奇,有羡慕,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和畏惧。王师傅则投来一个鼓励和担忧交织的眼神。

经理老周破天荒地早早就到了后厨,脸上堆满了和煦的笑容,主动迎上来:“静姝同志来了?手怎么样了?药膏好用吧?”他热情得近乎谄媚,“市比赛的事你放心!饭店全力支持!需要什么食材练手,尽管跟赵师傅说!别客气!”

赵德柱也走了过来,虽然依旧板着脸,但眼神里的严厉少了许多,多了几分审视和探究:“选拔赛那道汤……火候掌控,确实有两下子。市里不比这里,高手如云。这几天,灶台随你用,多练练手。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这近乎明示的指点,让周围帮工都露出惊讶之色。

许静姝平静地应对着老周的热情和赵德柱难得的“善意”,不卑不亢:“谢谢周经理,谢谢赵师傅。我会努力的。”

她知道,这份“优待”,是那道“玉露凝霜”带来的。但这份“优待”之下,是张翠花更加汹涌的恶意,和周围人更加复杂的目光。她必须更加小心。

果然,当她准备像往常一样去洗碗池时,老周立刻拦住了她:“哎!静姝同志!这些粗活哪还用你干?你现在的任务是专心备战市比赛!”他指着角落一个相对干净、光线也较好的小灶眼,“那个灶,以后归你用!需要什么,跟老王说!”

王师傅连忙点头应下。

许静姝没有推辞。这是她用实力赢来的,也是她需要的。她走到那个小灶眼旁,开始熟悉环境,整理工具。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背后,张翠花那毒蛇般的目光,几乎要将她的背脊刺穿。

一天下来,张翠花果然异常“安静”。她没有再指派繁重的脏活累活给许静姝,甚至没有像往常一样刻薄地斥骂。但这种沉默,比歇斯底里的刁难更加令人窒息。她就像一条盘踞在暗处的毒蛇,收敛了嘶鸣,却将致命的毒牙磨得更加锋利,只待致命一击。

许静姝利用这难得的“平静”,在小灶眼旁练习刀工,熟悉火候。她用最普通的土豆、白菜练手,结合“凝神”区域的感悟和《五味初解》的理论,将每一刀、每一次翻勺都当作修行。赵德柱偶尔会踱步过来,看似随意地瞥两眼,偶尔会蹦出一两句简短却切中要害的点评:“油温高了三分。”“翻勺要带腕力,不是胳膊使劲。”“白菜帮子斜片,更入味。”

许静姝默默记下,认真改进。她能感觉到自己肉眼可见的进步。但她的心神,始终分出一丝,警惕着阴影中的张翠花。

傍晚,临近下班,后厨的忙碌接近尾声。许静姝清洗好自己使用的刀具和灶台,正准备离开。张翠花那幽灵般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脸上挤出一个极其僵硬、甚至带着一丝扭曲的“笑容”。

“静姝啊,”她的声音干涩沙哑,像砂纸摩擦,“库房新到了一批精白面粉,是给贵宾小灶备的。你……你去清点一下数目,登记在册。周经理特意交代的,要仔细点。”她说着,将一串带着油腻的铜钥匙塞到许静姝手里,眼神深处闪烁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恶毒的快意。

精白面粉?贵宾小灶?清点数目?

许静姝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强烈的危机感瞬间攫住了她!张翠花会选择在库房动手!面粉是极其金贵、管控严格的物资!稍有差池,就是“偷盗公物”的致命罪名!这是要置她于死地!

她握着那串冰冷的钥匙,指尖冰凉。拒绝?张翠花完全可以给她扣上“不服从安排”、“消极怠工”的帽子!去?就是踏入对方精心布置的陷阱!

“怎么?周经理交代的事,你也不愿意干?”张翠花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刻骨的怨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还是说……你心里有鬼?”

后厨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老周和赵德柱也闻声看了过来。

许静姝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向张翠花那双怨毒的眼睛。在那双眼睛里,她看到了毫不掩饰的疯狂和毁灭欲。她知道自己没有退路。

“好,我去清点。”许静姝的声音异常平静,听不出任何波澜。她握紧了钥匙,转身走向后厨深处那扇通往库房的、厚重冰冷的铁门。

推开沉重的铁门,一股混合着陈年米面、灰尘、霉味和淡淡虫蛀气息的沉闷气味扑面而来。库房内光线昏暗,只有高处一个小气窗透进些许天光。巨大的货架上堆放着麻袋、木箱,投下浓重的阴影。角落里,赫然堆着几袋鼓鼓囊囊、印着“特供精粉”字样的崭新麻袋!

张翠花没有跟进来,只是站在门口,抱着胳膊,脸上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笑意,顺手将铁门“哐当”一声带上!沉重的关门声在寂静的库房里回荡,隔绝了外面最后的光线和声音。

陷阱!己经布下!

许静姝站在昏暗的库房中央,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她能感觉到,张翠花那怨毒的目光,正透过门缝死死地钉在她身上。危机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她的脖颈。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时刻!

她贴身衣袋里,那几片用旧布包好的、翠绿欲滴带着淡银纹的空间葱尖,毫无征兆地散发出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温热感!紧接着——

嗡!

一股强烈的、源自空间的悸动感,毫无征兆地在她意识深处炸开!仿佛平静的湖面被投入巨石!灰雾空间内,息壤黑土地上,那几株长势良好的空间银纹小香葱和萝卜苗,猛地剧烈摇晃起来!叶片上的淡银色纹路骤然亮起刺目的光芒,如同接触不良的灯丝般疯狂闪烁!整片空间的能量场瞬间变得极其紊乱、狂暴!边缘的灰色雾气剧烈翻滚,发出低沉的嗡鸣!那新解锁的“凝神”区域,符文流转的速度也变得狂乱无序!

空间……出问题了!能量……在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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