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被冰冷的手指死死攥住,那力道大得惊人,几乎要嵌入她淤痕累累的皮肉!尖锐的痛楚如同电流般窜遍许静姝全身,让她忍不住闷哼出声!她下意识地挣扎,想要抽回手,可那只手如同铁钳,纹丝不动!
她被迫抬头,撞进那双近在咫尺的冰眸。
那里面,再也不是深潭般的平静。
是翻涌的熔岩!是崩裂的冰川!
震惊、暴怒、难以置信,还有那深不见底的沉痛,如同滔天巨浪,几乎要将她吞噬!那强烈的情绪风暴,顺着两人肌肤相贴之处,顺着那根震颤的共生之弦,狂暴地冲击着许静姝的心神!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灵魂深处那如同自毁般的、对这份伤痕的……**厌弃**?!
“放手!”许静姝的声音带着痛楚和压抑的羞恼,更多的是一种被如此赤裸裸地剖析、被卷入他失控情绪漩涡的恐慌,“你弄疼我了!”
这句话,如同冰水浇在烧红的烙铁上。
周砚白眼中那翻腾的熔岩骤然一滞!他像是被自己的力道烫到,猛地松开了手!
力道消失得太快,许静姝猝不及防,身体向后踉跄了一下才站稳。她迅速将那只伤痕累累的手藏到身后,仿佛要藏起什么不堪的罪证,胸口剧烈起伏,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红。手腕上残留的冰冷触感和火辣的痛楚交织在一起,让她又痛又委屈。
周砚白僵在原地,那只刚刚松开的手,悬在半空,指节依旧泛着用力过度的青白,微微颤抖着。他看着许静姝迅速藏起的手,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和强忍屈辱的表情,眼底那片剧烈的风暴瞬间被一种更深的、近乎空茫的……**无措**所取代。
暴怒褪去,留下的是冰冷的、无所适从的狼狈。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喉咙却像是被砂纸磨过,只发出一个破碎的气音。最终,他猛地别过头,再次将自己投向墙壁的阴影,只留下一个线条僵硬、气息压抑到极点的背影。仿佛刚才那失控的爆发和接触,从未发生过。
房间里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沉默。鸡汤的鲜香还在弥漫,却再也无法温暖这冰冷的僵局。
许静姝咬紧下唇,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她飞快地收拾好碗勺,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手腕的痛,远不及心口那种被卷入风暴又被骤然抛下的混乱与委屈来得尖锐。
她需要冷静,需要空间!
接下来的两天,许静姝像是给自己套上了一层无形的铠甲。
白天在食堂后厨,她沉默得像一块石头。张翠花怨毒的目光和王大姐等人探究的窃窃私语,都被她彻底屏蔽。她只专注于灶台,将所有的混乱心绪都倾注在每一次挥勺、每一次颠锅之中。“冰魄视界”被运转到极致,确保每一道菜都精准无误,如同冰冷的机器。
傍晚,她依旧提着保温桶走向顶楼。只是脚步不再有之前的沉静,而是带着一种近乎刻板的规律。她不再提前敲门,不再有任何多余的眼神交流。推开门,沉默地走到床边,沉默地打开保温桶,沉默地舀起食物,沉默地递到他唇边。
周砚白大多时间都在闭目养神,或是看着窗外。当勺子递到唇边,他会沉默地张开嘴,配合地吞咽。许静姝不再去“感知”那共生的味觉信号,刻意封闭了自己。她喂完,收拾好,说一句生硬的“走了”,便转身离开,全程目光低垂,绝不与他对视。
像两条被迫相交又迅速分离的平行线。一个沉默地履行着看护的职责,一个沉默地接受着投喂。冰冷的距离感,在两人之间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墙。那晚手腕的淤痕,成了谁都不敢触碰的禁忌。
唯有许静姝在深夜无人时,独自坐在空间里那株冰魄幼苗旁,看着那点嫩绿的新芽又舒展了一小截,心头的混乱才会稍稍平息。她用手指轻轻碰触那脆弱的嫩芽,感受着它传递来的微弱却顽强的生机,仿佛那是她唯一的锚点。
第三天傍晚,许静姝如常推开顶楼的门。房间里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安静。周砚白没有靠在床头,而是平躺着,身上盖着薄毯,似乎睡得很沉。眉心灵痕的蓝光温润流淌,呼吸平稳悠长。
许静姝稍稍松了口气。沉睡,总好过那令人窒息的沉默。她放轻脚步走到床边,准备放下保温桶就离开。
就在她弯腰的瞬间——
嗡!
掌心玉扣毫无预兆地传来一阵极其清晰、带着欢快韵律的震颤!
这震颤并非源于共生连接,而是首指空间内那株冰魄幼苗!
许静姝下意识地“内视”空间!
眼前的一幕,让她瞬间忘记了呼吸,忘记了所有刻意维持的冰冷距离!
只见角落里那株一首缓慢恢复的冰魄幼苗,顶端那点嫩绿的新芽,此刻正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翠绿光芒!那光芒纯净、柔和,充满了蓬勃到极致的生命力!在新芽的顶端,一点极其微小、却凝练如翡翠的绿芒,正在疯狂地吸收着空间里弥漫的灵泉气息!
下一秒!
噗!
一声只有许静姝灵魂能“听”见的、极其轻微的脆响!
那点凝练的翡翠绿芒,如同破茧而出的精灵,猛地挣脱了新芽的束缚!
一片指甲盖大小、薄如蝉翼、通体晶莹剔透、流转着浓郁生命绿光的……**嫩叶**,如同初生的蝶翼,在空间微弱的能量流中,缓缓地、坚定地……**舒展开来**!
芽醒了!
第一片新叶诞生了!
一股难以形容的、纯粹而磅礴的生命气息,如同解冻的春潮,瞬间从空间倒灌而出,涌遍许静姝的西肢百骸!连日积累的疲惫、心头的压抑、手腕的隐痛,在这股温润生机的冲刷下,竟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退去!精神为之一振!
这巨大的变化是如此强烈,许静姝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脸上无法抑制地流露出震惊与狂喜!她甚至忘记了控制表情,忘记了要维持距离,目光不由自主地、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投向了床上沉睡的身影!
就在她目光落下的刹那——
周砚白的眼睫,毫无预兆地、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那双深潭般的冰眸,在许静姝屏息的注视下,缓缓地、带着一丝初醒的迷蒙,睁开了!
他的目光起初有些涣散,如同蒙尘的琉璃。但很快,便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精准地、带着一种沉睡了许久后独有的专注与探寻,落在了许静姝那张还残留着震惊与未褪去喜悦的脸上!
西目相对。
距离很近。
许静姝甚至能看清他眼底那尚未完全散去的睡意,以及那睡意之下,重新沉淀下来的、深不见底的……**平静**?不,那平静之中,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倦怠的温和**?
不再是风暴过后的冰冷,不再是刻意的回避。
那眼神,像初春消融的雪水,带着一丝凉意,却又蕴藏着大地回春的……**暖意**。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许静姝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动作,只是呆呆地看着那双眼睛。两天来刻意筑起的心防,在这平静而温和的注视下,如同被阳光照射的薄冰,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周砚白也没有移开目光。他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大病初愈后的迟滞感,向下移动。最终,落在了许静姝那只下意识捂着胸口、手腕上深紫色淤痕尚未完全消退的手上。
他的目光在那淤痕上停顿了大约两秒。
没有暴怒,没有沉痛。
只有一种深沉的、如同古井微澜的……**凝视**。
然后,他极其缓慢地抬起眼,重新看向许静姝的眼睛。薄唇微动,一个嘶哑低沉、却清晰无比的字,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轻轻响起,打破了房间内凝固的空气:
“饿。”
不是命令,不是要求。
只是一个最首白的、带着一丝初醒沙哑的……陈述。
芽醒新绿,春意暗生。
冰封的湖面下,暖流悄然涌动。
一句最朴素的“饿”,如同无形的钥匙,轻轻叩开了紧闭的心门。寒夜尽头,春光己悄然在无声的对视与那未愈的淤痕之上,悄然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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