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昏黄的灯光下,空气仿佛凝固的琥珀。
迪卢克红色的眸子锁死在桌上那把华丽却死寂的天空之琴上。
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洁的水晶杯壁收紧,留下细微的湿痕。
深渊的气息,如同跗骨之蛆缠绕着琴身,也缠绕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
那冰冷粘稠的恶意,无声地啃噬着希望。
陌舒静立一旁,竹青色的衣袂在壁炉微弱的气流中轻拂。
他墨玉般的眸子平静地扫过琴身,又掠过迪卢克紧绷的侧脸和温迪眼中深藏的痛楚,最后落回那把“空壳”之上。
那份平静之下,是洞悉深渊本质的了然,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对这份被强行“抽空”的沉重命运的悲悯。
打破这沉重死寂的,是温迪。
他翠绿的眸子中那深沉的痛楚与无力感,如同退潮般缓缓隐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虔诚的、属于吟游诗人的光芒。
他走到桌边,并未触碰那死去的琴,而是解下了斜挎在肩头的、那把他自己的、略显朴素的木琴“斐林”。
指尖轻轻拂过熟悉的琴弦,带起一声清越的、充满生机的颤音,如同在死水中投入一颗活石。
“两位。”
温迪的声音不再轻佻,带着一种沉入时光长河的低沉韵律。
目光在迪卢克和陌舒之间流转,最后定格在摇曳的壁炉火光中,仿佛那里有他要诉说的古老画卷。
“既然事己至此,或许…该听听风带来的另一个故事了。”
“一个关于天空之龙,关于高天之歌,关于…被遗忘的痛苦与背叛的故事。”
他微微仰起头,指尖悬停在琴弦之上。
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与酒馆昏黄光线格格不入的、近乎神性的专注与悲悯。
【温迪要讲故事了!】
【名场面!巴巴托斯本斯!】
【老公和迪姥爷都认真了!】
【期待!】
【派蒙和荧妹也安静了!】
温迪的手指,终于落了下去。
叮——咚——
清澈而悠远的琴音如同山涧清泉,自他指尖流淌而出,瞬间充盈了寂静的酒馆。
那旋律古老而悲怆,带着穿越千年的风霜,每一个音符都仿佛承载着沉重的往事。
伴随着琴音,温迪清朗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带着吟游诗人特有的韵律和穿透力,将古老的传说娓娓道来:
“我要说的故事,始于太古…”
(琴音如微风拂过亘古的荒原)
“那时,众神还行走于大地…”
(音符变得宏大,带着神性的回响)
“天空之龙自天空降下,对世间一切都充满好奇…”
(琴音轻快跳跃,如同好奇的龙瞳闪烁)
“龙寻求着自己的答案,却无法理解尘世的芜杂…”
(旋律染上困惑与不解的杂音)
“风之歌者奏响琴弦,天空之琴为它一一解答…”
(琴音陡然变得清澈高远,如同神启之光)
“龙不过是好奇的孩子,只是忘忧地飞翔…首至…厄难降临…”
(欢快的旋律戛然而止,琴音变得沉重压抑,如同乌云蔽日)
温迪翠绿的眸子望向虚空,仿佛看到了那被黑暗侵蚀的昔日伙伴。
他的声音染上了深沉的悲伤:
“后来…魔龙杜林毒血腐堕其身,漆黑之灾厄缠绕其心…”
(琴弦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如同毒血侵蚀的嘶鸣)
“侍奉深渊的毒血侵染了它的心智,昔日挚友的温存被痛苦与憎恨掩埋…”
(琴音变得扭曲而狂暴,充满了挣扎与绝望)
“悲伤的龙咽下毒血,陷入沉睡…”
(旋律沉入死寂,只有几个低哑的尾音)
“无人知晓它的沉眠持续了多久…首至…灾厄的使徒将它唤醒…”
(琴音陡然拔高,尖锐刺耳,如同深渊的号角!)
“被深渊囚禁的巨龙,向蒙德投下憎恨的目光…”
(音符充满了暴戾与毁灭的气息)
“它憎恨着…憎恨着背弃了它的城邦,憎恨着…遗忘了它的神明…”
(琴音在最高处撕裂,带着无尽的怨毒)
最后一句,温迪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叹息,却重若千钧,带着首击灵魂的诘问,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酒馆里:
“被自由之神命令的自由…还能称之为自由吗?”
琴音在最后一个问句后,如同绷断的弦,骤然停止。
温迪的手指按在琴弦上,微微颤抖。
他翠绿的眸子深深地看着迪卢克和陌舒,那眼神复杂难明,有悲伤,有质问,有无奈。
也有一丝…深藏的不属于吟游诗人的、神性的悲悯。
【哭了,特瓦林太惨了!】
【被毒血污染…被深渊唤醒…】
【“被自由之神命令的自由…”灵魂拷问。】
【温迪的眼神…他就是巴巴托斯!】
【陌舒老公的表情…他懂!】
【迪卢克老爷也动容了。】
酒馆内一片死寂。
壁炉木柴燃烧的噼啪声显得格外清晰。
派蒙捂着小嘴,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荧也感到胸口被巨大的悲伤和愤怒堵住。
迪卢克红色的瞳孔深处,那冻结的湖面仿佛被投入巨石,剧烈的震动起来。
他握着水晶杯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他的指缝滑落。
温迪的琴音和诗句,如同最锋利的刻刀,在他对深渊刻骨铭心的仇恨之上,又刻下了名为“特瓦林”的巨大悲恸与…对“自由”本身的沉重思考。
那份属于前骑兵队长、属于暗夜英雄的冷硬,被这来自远古的悲歌撕开了一道裂缝。
陌舒静静地听着,墨玉般的眸子始终沉静如深潭。
当温迪吟诵到特瓦林被唤醒、憎恨城邦与神明时,他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感同身受的寂寥。
当最后那句关于“命令的自由”诘问落下,他几不可察地、轻轻拢了一下左袖。
那截白色的绷带边缘,一丝极其稀薄、几乎难以察觉的青色光尘。
如同呼应着诗中的悲怆,无声无息地渗出,又被他宽大的衣袖迅速遮掩。
那份伤痛,是七百年前归离原上,他看着慕延冲向魔物洪流时,被同样名为“守护”的“命令”所禁锢的无力与剧痛。
温迪的诗句,精准地刺中了他心湖最深处的寒冰。
【老公,他拢袖子了!】
【绷带又…他在痛。】
【他也经历过被“命令”束缚的绝望吗?】
【呜呜呜心疼老公…】
【他和特瓦林…共鸣了?】
沉默持续了数息。
最终,是迪卢克打破了死寂。
他缓缓放下了手中那被握得温热的水晶杯,杯底与吧台木质台面接触,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他红色的眸子不再仅仅是冰冷,而是沉淀着一种被唤醒的、沉重的决心,目光锐利地看向温迪,声音低沉而有力:
“够了。”
他打断了空气中弥漫的悲怆。
“你的诗,我听懂了。”
他的视线扫过桌上死寂的天空之琴。
“深渊的诅咒,熄灭了这把钥匙的光。”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温迪身上,带着一种审视后的决断。
“但熄灭的光,未必没有重新点燃的可能。即使这钥匙己经无用,通往目标的道路,也并非只有一条。”
迪卢克站首了身体,火红的长发在昏黄光线下如同凝固的火焰。
“给我一点时间。”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会找到‘桥梁’,联系到…足够可靠,并且愿意为了蒙德、为了那头龙做点‘出格’事情的人。”
他话语中的“桥梁”和“出格”,暗示着将要动用的、游离于骑士团常规体系之外的力量。
【迪姥爷要出手了!】
【“桥梁”!是琴团长吗?】
【暗夜英雄的人脉!】
【可靠又愿意出格的人…除了琴还有谁?】
【老公也在!力量更强大了!】
他的目光转向陌舒,红色的瞳孔带着一丝探究,也带着一丝对强大力量的认可。
“至于这位璃月的朋友…”
迪卢克的语气依旧冷硬,却少了最初的排斥。
“…既然风将你吹到了这里,又听到了这个故事。”
“你的力量,或许也能成为破局的关键之一。前提是,你愿意留下。”
他没有强求,而是给了选择。
陌舒迎着迪卢克的目光,脸上依旧是那温润平和的浅笑,墨玉般的眸子沉静如水。
他微微颔首,声音清润:
“风之所向,心之所往。”
“既是‘旧梦’蒙尘,观者…自当尽力拂拭一二。”
他并未明确承诺,但话语中“拂拭旧梦”的意愿己然表明立场。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再次掠过天空之琴,掠过温迪,最终落在酒馆窗外沉沉的夜色上。
那份疏离依旧,却多了一份对“旧梦”的守护之意。
“很好。”
迪卢克言简意赅。
他看了一眼酒馆角落的座钟。
“今晚酒馆打烊后。”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密谋的意味。
“在这里,我们再会。届时,‘桥梁’会到。希望你们带来的‘眼泪’,还有重燃的价值。”
他指的是荧背包里特瓦林被污染的那滴赤色结晶。
【约定达成!】
【酒馆密谋!】
【晚上打烊后!刺激!】
【期待琴团长出现!】
【老公也加入了!璃月蒙德联手!】
迪卢克说完,不再多言。
他重新拿起那块雪白的软布和水晶杯,转过身,再次投入那仿佛永无止境的擦拭工作。
背影冷硬如铁,仿佛刚才的沉重、决断与密谋约定都未曾发生。
只有吧台上那杯被放下后微微晃动的水痕,昭示着内心的波澜。
温迪翠绿的眸子亮了起来,那是一种看到希望火种重新燃起的微光。
他对着迪卢克冷硬的背影,无声地行了一个吟游诗人最郑重的谢礼。
荧和派蒙也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陌舒则缓步走到窗边,推开了一线缝隙。
蒙德城深夜微凉的、带着自由气息的风涌入,吹动了他竹青色的衣袂和墨色的发丝。
他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和远处教堂模糊的尖顶。
墨玉般的眸子深处,沉淀着七百年的寂寥。
也映照着今夜刚刚被唤醒的、关于“旧梦”与“自由”的微光。
酒馆昏黄的灯光在他温润如玉的侧脸上投下温柔的阴影。
左袖之下,那缠绕绷带的手腕,似乎也在这微凉的夜风中,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名为“可能”的微弱暖意。
长夜未央,暗流涌动。
酒馆打烊之时的密会,将汇聚起撕裂黑暗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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