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通银行风波尘埃落定,苏氏的信誉不降反升,但苏丽雯深知,林英杰和孙绍辉的阴招不会就此罢休。
她坐在苏公馆书房的红木大班台后,面前摊着几份最新的财务报表和华通银行的挤兑后分析报告。
福伯垂手立在一旁。
“福伯,银行这次能挺住,靠的是霍司令那笔军需预付款和账上应急的活钱硬撑。”
苏丽雯指尖点着报告上现金流压力几个字,“下次呢?如果对手在股票市场、债券市场同时发难,我们拿什么接招?”
福伯面露忧色,“小姐说的是。那些洋人的银行、股票交易所门道太深,我们的人…玩不转啊。”
“玩不转,就学,”苏丽雯眼神锐利,“乱世之中,实业是根基,金融是血脉,血脉不畅,根基再稳也会枯竭。”
她拿起钢笔,在一张空白信笺上快速写下几个名字和地址,“备车,先去汇丰银行,找这个叫沈西林的经理,再去证券物品交易所,拜访这位黄襄理,最后,去圣约翰大学经济系,找一位叫顾维钧的教授。就说苏氏实业董事长苏丽雯,有要事相商。”
福伯接过纸条,看清上面的人名,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没多问。
“是,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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汇丰银行贵宾室弥漫着咖啡和雪茄的混合气味,经理沈西林是个精瘦的中年人,戴金丝眼镜,说话带着英伦腔调。
“苏董事长对国际债券市场感兴趣?恕我首言,风险极大,尤其贵国时局动荡。”
“风险与机遇并存,”苏丽雯放下骨瓷咖啡杯,语气平静,“苏氏需要多元化的融资渠道,也需要为闲散资金寻找更高效的保值增值途径。
沈经理是沪上公认的外汇和债券专家,苏氏想聘请您担任金融顾问,组建一个小型团队。年薪按您在汇丰的三倍算,年底视业绩分红。”
沈西林镜片后的眼睛闪了闪,没立刻答应。
苏丽雯从手袋里取出一份薄薄的计划书推过去。
“这是初步构想,利用苏氏实业和霍安霆司令的联合信誉,发行小额企业债券,定向募集资金用于实业扩张。
同时,在可控范围内,参与国际金本位债券的套利交易。具体的风险对冲模型和操作细节,需要您的专业团队来完善。”
沈西林拿起计划书快速浏览,越看神色越凝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红木桌面。
计划书里对债券定价、风险评估、套利空间的论述,思路清晰大胆,远超他对这个时代本土商人的认知。
他抬起头,第一次认真打量眼前这个年轻的女企业家,“苏董事长…深藏不露。这份计划书,是您的手笔?”
“一点浅见,班门弄斧,”苏丽雯不置可否,“沈经理意下如何?”
沈西林沉吟片刻,摘下眼镜擦了擦,“我需要时间考虑,以及…组建团队的自由度。”
“可以,”苏丽雯站起身,“苏氏的大门随时为您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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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券物品交易所二楼,黄襄理的办公室窗户正对着喧嚣的交易大厅,红马甲们声嘶力竭地喊价,巨大的黑板密密麻麻写满跳动的数字。
“苏董事长想了解股票做空?”黄襄理是个微胖的和气人,但眼神精明,“这玩意儿,玩得好是刀,玩不好就是剁自己手的铡刀。孙绍辉的人前段时间就在交易所放风,想做空贵公司的纺织厂股票,被我们压下去了。但下次…”
“下次,他们可能换个马甲卷土重来。”苏丽雯站在窗边,俯瞰着下方如同战场的交易池,“所以苏氏需要自己的红马甲,自己的操盘手,黄襄理在交易所人脉深厚,熟悉规则和门道。
苏氏想请您引荐几位可靠、精通多空操作的熟手,组建我们的证券投资部,待遇从优。”
黄襄理摸着下巴,“人倒是有几个,可这启动资金?”
“第一期投入二十万大洋,”苏丽雯报出数字,“第一,监控苏氏及相关企业股票异常波动,预警恶意做空。第二,在严格风控下,利用市场波动进行小规模套利,为集团创造额外收益,具体章程由您和团队拟定。”
她转头看向黄襄理,“苏氏的目标,不是做庄家,而是不被庄家吃掉,并在规则内获利。”
黄襄理看着苏丽雯沉静的眼神和清晰的思路,胖脸上露出笑容。
“苏董事长快人快语,这事我黄胖子接了,人三天内给您找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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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约翰大学经济系的小会客室充满书卷气,留洋归国的顾维钧教授气质儒雅,听完苏丽雯对组建苏氏金融核心团队的构想,眼中露出浓厚的兴趣和一丝惊讶。
“苏董事长对现代金融的理解,令人印象深刻。尤其是利用债券市场反哺实业、建立独立风控体系的构想,很有前瞻性。”
顾维钧推了推眼镜,“只是纸上谈兵易实际操作难,团队需要既懂理论,又有实务经验,更重要的是可靠。”
“所以需要顾教授坐镇,”苏丽雯首言不讳,“请您担任苏氏金融战略总顾问,不负责具体操作,只提供战略方向指导、模型构建和核心人才把关。
另外,希望顾教授能推荐几位品学兼优、思维敏锐的毕业生,加入我们的基础团队,从分析员做起,苏氏会提供最好的实践平台和晋升通道。”
顾维钧沉吟着:“金融是双刃剑,苏董事长所求似乎不止于自保?”
“乱世守业如同逆水行舟,”苏丽雯目光坦荡,“苏氏要活下去要壮大,就必须掌握这柄剑。用得好可护己,亦可为实业输血,甚至在未来的经济战中为国守土,这需要最优秀的大脑。”
“为国守土,”顾维钧低声重复,眼神变得郑重。
他站起身,伸出手:“苏董事长志存高远,顾某愿尽绵薄之力,学生名单下周给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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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苏氏实业顶层,一间新挂牌的战略金融部办公室内。
沈西林带着两名他挖来的外汇操盘手,黄襄理领着三位眼神精明的红马甲熟手,顾维钧则带来了三男一女西位朝气蓬勃的毕业生。
苏丽雯站在众人面前,没有废话。
“诸位,欢迎加入苏氏金融的第一块拼图。”
她指着墙上巨大的上海股市走势图和世界主要债券利率表,“我们的任务很明确,一,建立苏氏股票、债券的实时监控预警系统,沈经理负责。二,组建精干的交易团队,在严格风控下进行市场套利,黄襄理带队。三,由顾教授指导,分析团队负责宏观经济研判、投资模型构建及新金融工具研究。”她目光扫过所有人,“
苏氏给你们平台、资金和信任,我要的回报是守住苏氏金融阵地,在规则内创造利润,为集团发展提供坚实的资金后盾。有没有问题?”
“没有,”整齐的回答带着初建团队的锐气。
苏丽雯点头,对沈西林道:“启动资金一百万大洋己划入部门专用账户,第一项任务,严密监控北方孙系相关企业,特别是矿业和运输公司的股票、债券动向。我要知道他们的资金链弱点。”
她又看向黄襄理,“交易团队,先做模拟盘磨合,一个月后实盘启动,首期额度十万大洋。”
“明白!”沈西林和黄襄理肃然应道。
苏丽雯最后看向那西位略显紧张的毕业生,语气缓和了些,“你们是苏氏金融的未来,多看多学多问,顾教授和各位前辈,都是你们的老师。”
她走到那位唯一的女生面前,递给她一份文件,“这份关于国际白银套利机会的初步分析,由你小组负责深化,下周给我报告。”
女生激动地接过文件:“是。苏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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