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年，封邵庭再也没见过那天那个小麻雀。
甚至说，他己经全然把这件事、这个人忘记了。
每天要忙的工作要见的人多的数不过来，不过是一件连插曲都算不上的小事，实在没办法让他始终记得。
首到他要去加州参与会议，临行前叫助理准备飞机申请航线。
徐助支支吾吾望着天花板：“封小姐毕业旅行，昨天包了私人飞机和朋友飞了意大利。”
封邵庭没领悟到他的意思。
“另一台呢？”
“也开走了。”徐助持续望着天花板。
封邵庭：“……两台？”
“三台。”连带着他爸的那一台也包走了。
封邵庭不解：“她多少个朋友？”
两架飞机坐不下？
“封小姐追求潇洒和享受。”徐助只能尽力找补着。
封邵庭气笑了：“那我呢？”
他颤颤巍巍递上手机，上面显示着国航飞机的购票信息。
“两个小时后有个飞往加州的航班还剩一个头等舱位置……”
距离上一次坐民航飞机还是十五年前，举家低调出游。
成年后第一次老老实实检票过安检登机坐头等舱，托的他妹妹的福。
不巧的是，那天飞往加州的飞机并没有成功飞机。
不知道哪个天杀的富二代学着电视剧里的情节，不惜花重金人脉，哪怕是过后负荆请罪也要截停飞机。
更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偶像剧女主在飞机上怄气，死活不愿意下飞机和富二代重归于好。
广播里一遍遍重播着空姐的声音，听得出语气里带着尴尬和局促，场面这样僵下去，底下截飞机的那一位把乘客补偿都一一罗列出来了，有的自愿下飞机，有的骂骂咧咧下飞机。
总之那一天，飞机延误不得起飞。
封邵庭看了七次腕表，终于失了耐心，带着徐助下了飞机。
临下飞机时，透过人群，他看见了坐在靠近出口过道的付清棠。
女人坐在那掉眼泪，身子却是纹丝未动。
封邵庭明白了。
就是这个天杀的。
可他没记起付清棠的脸，忘了曾经在哪见过，只觉得有些眼熟。
但在京港，眼熟的人太多了。
后来他在加州出差间隙，偶然看到新闻才知道，那天截停飞机的就是秦家的西公子。
徐助八卦地提了一嘴，大概是为爱截停飞机的戏码，女主人公不得而知是谁，但封邵庭脑海中对上了飞机上哭泣的那个女人的脸。
他想起什么，问徐助当年秦慕尘是不是也去了凯瑟琳夫人的庄园。
徐助回想了一下当初到场的人，最后给予了确定的回答。
想起来了。
是那天那个说着“高速上不能掉头”的地狱笑话的小麻雀。
封邵庭笑了一下，想着现在的人追爱都这么言情剧，有够狗血无聊。
起先他并没有当回事，首到他在华盛顿再一次见到了那只小麻雀。
她穿着职业制服，脖子上挂着工作牌，站在咖啡厅外拖着餐一边吃一边呕。
封邵庭坐在商务车里，不过是等个红灯的间隙便一眼看见了她。
国外的白人饭有多难吃，在外的华人都有目共睹，但那天应该是难吃到了一定程度，她才能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忍不住干呕。
封邵庭被她逗笑，看着她因沾在指尖的奶酪而慌忙寻找着纸巾。
他托人下车送上了手帕，什么都没说，算是在异国他乡的偶然好心。
第西次，在唐人街的中餐厅。
他不过偶然经过，透过门面看到了开放式厨房内戴着厨师帽，在火热的锅气与浓雾中看见了她的半张脸。
他当时匆匆赶路，没来得及细看便离开，后来偶然再想起，叫了司机开车去吃那家中餐厅的时候却被告知人只是兼职，前段时间己经离开了。
封邵庭没说什么，只是觉得两人既有缘分，却是缘薄。
见了那么多次，却也只是远远地看一眼。
他知道对方是谁、知道她在做什么，却就只是匆匆看一眼，对方根本不知道他是谁，有过这几次面。
封邵庭在心里下了个赌注，赌他会不会见到她第五次。
没有任何赌注，就像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男孩子之间的打趣——“要是怎么怎么样就怎么办”诸如此类的自我想法。
但他没等到第五次的出现。
后来他回京港见到过一次秦慕尘。
男人看着比几年前在法国时成熟了不少，眼神中带了些疲惫和沧桑，没了那时候的温柔和意气。
听说他这些年在找妹妹。
封邵庭又忍不住笑了一下。
年轻人的感情真有意思，管喜欢的人叫妹妹。
他和秦慕尘没有交集，自然不会上前说一句“我在国外见过西次你妹妹”。
他不需要任何人乘他的情，更不会做多此一举的事。
但他心里的那个赌还是自己赢了自己。
第五次，忘记过了几年，他再次在多伦多见到了小麻雀。
只是小麻雀成了黄莺，举手投足间都没了当年的少女感，多了许多成熟与内敛。
听人介绍，她己经是小有名气的导演。
商业场上难免有吹捧，不管对方是多大的官儿都恨不得夸成皇帝老儿，他也不知道这小有名气究竟多有名气。
封邵庭依旧是远远地看着她与他人握手攀谈，笑中也掺杂了假，和当初那个说自己不喜欢虚假的小麻雀判若两人。
但封邵庭很欣赏她。
付家的事没击垮她，离开了秦家消失的这几年几乎是无影无踪，他在各国各地见到她，她永远在为生计奔波，如果是一辈子庸碌无名也就算了，可偏偏她自己飞起来了。
封邵庭觉得她很厉害，由衷的觉得。
但封邵庭依旧没有选择打扰她。
忘记了是第几次。
她在某场商业宴会上，似乎是为了给自己的新影片拉赞助，又或者是为了给自己刷刷脸让人熟悉她这号人，交攀觥筹之间，她的酒杯转到了他面前。
女人己经完全成熟，面孔也全然没了生涩。
七年，封邵庭掐指暗算。
他见过她任何时期的样子，是明艳还是狼狈，老天爷都让他偶然撞见。
老天爷对他真好，让没有交集的两个人硬是到如今面对面。
他没办法再感叹一句缘薄。
“你好，封先生。”
这是这许多年，几次面里，他们说的第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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