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为期半个月的拍摄提前结束，剧组临行前在西北办了一场杀青宴。
临近除夕，京港比寻常要热闹了许多，飞机落地那一天还飘着小雪，封邵庭撑了把伞跟在她身边，剧组是包机回来的，他行事低调，没给自己开特权，跟着又坐了一次民航。
付清棠下了飞机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原片回了一趟电影公司。
放映室里的灯光全部按下，幕布上接连放着在大西北拍摄的片段，未经过任何剪辑处理与加工，每一帧都是付清棠亲自督导，没有一个废镜头，看的老板和制片人连连拍手叫好。
从放映室出来后，电影老板特意将付清棠叫去了办公室，递上了一张名片。
“制片人晚上约了资方的几个老板一起吃饭，你后续的赞助和电影上映排片少不了要和他们打交道，晚点的时候你跟着一块去，露露脸。”
付清棠顿了下，笑着说：“我就不用了吧。”
“哎，别那么死心眼，”老板挥了挥手，“这片子好，别因为人情世故这方面给耽搁了，露个脸大家都知道你是谁，回头再有什么影片，也好给老板们一个塞人的机会。”
他说完点了点手里的名片：“上次煤老板带资进组那事闹的可不好看。”
最后虽然事解决了，但当时付清棠是怎么撅的煤老板面子，剧组的人都是有目共睹。
其实带资进组这事，付清棠也不是说特别介意。
她真正介意的是自己的片子被毁。
让一个从里到外都不符合主角人设的演员来拍她的片子就像是硬往她嘴里塞屎味的巧克力。
再来一次让她选，她估摸还是不会同意。
但她没必要给自己老板脸色看，她刚回国，要站稳脚要吃这行这碗饭，免不了要交际应酬。
付清棠接下名片：“好。”
老板松了口气，付清棠比他预想的要好说服。
公事说完了，该聊私事了。
他招呼付清棠坐下，在茶具上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温杯、洗茶、首到第一泡浇了茶宠，才慢慢悠悠开口。
“上次煤老板那个事到最后怎么解决的？底下人聊过一嘴，七嘴八舌的也了解的不真切，”他一边给付清棠斟茶，一边抬头看着她开玩笑道，“他可不好打发，我还是头一回见着他塞人没塞进去触霉头。”
付清棠垂眼看了眼他放在自己面前的茶杯，听出来这是变着法打听她背后的人呢。
封邵庭的身份没几个人知道，传顶多也就是传有个有钱的老板出面帮她平了事，至于这有钱老板是谁还未可知。
付清棠不想把封邵庭的身份拿出来宣扬炫耀，只说了句：“朋友帮忙。”
老板长“哦”了一声，知道付清棠不想说也没再强求。
“这里面啊，事都杂，以后有什么事别那么强硬，能软着来就软着来，真有了事就是不能帮你兜着，也能帮衬出出主意不是？”
老板这话说的太圆滑。
想当初煤老板硬是要塞人进组的时候可是放话出去，只要不换角色，换的就是她付清棠。
那时候什么监制制片人都避之不及，生怕触霉头到自己身上都躲着不愿意出面，哪怕是开她付清棠的刀也怕溅了自己一身血，就连开口都是劝她妥协。
现在倒不一样了。
付清棠垂着眼，嘴角勾起的弧度都显得机械。
难怪都说“想在京港混，先是凭人脉，再是靠能耐”。
她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知道了，”付清棠应下，“让您费心了。”
“哪儿的话，”老板抬手做了个手势，“尝尝，去年的武夷山新茶，我平时都不舍得拿出来招待人。”
付清棠在办公室灌了一肚子茶水出来，首到那壶被冲的没什么味了才肯放她走，无非就是聊些有的没的套套近乎拉近关系。
出来的时候付清棠反倒是松了口气。
再这么喝下去明天非水肿了不可。
电影公司老板给她的地址在西城区，那边是个好地界，全京港百分之七十的商业老板都汇聚在那里。
招待资方不能小气，拨了大价钱下去，连请客的餐厅都是人均五千的豪华餐厅，定的包间，宽敞的比西环外的公寓楼还大。
制片人推杯换盏，几杯酒下肚就开始谈“知心话”，拉着付清棠开始介绍。
“这就是我们新归国的导演，能力那是没的说，刚从大西北回来，带回来的原片连我们老板看了都说明年一定能拿奖！”
制片人嘿嘿一笑，坐的离几位老板近了些。
“今天喝杯酒就当是认识了，以后有什么资源相互共享，做我们这行的，还得请您们赏饭吃不是？”
制片人叫葛仙妮，平日里在公司都叫她Roxanne，往日对起付清棠倒是没这么热心热情，估摸是她下午那一肚子茶水灌的，让人都以为老板对她高看。
葛仙妮平日里和几个大佬打交道多了，饭局也不是第一次，各位敷衍都是在给付清棠的脸色看。
说白了，他们看不上的是付清棠。
一个新回国的小导演，有点名气也是在国外，提的都是些小奖项，能不能坐上一桌还未可知。
葛仙妮喝多了，捂着嘴出去吐，临走前催着付清棠再敬两杯酒。
她拉开包厢门走出去的时候，正好看见新盛集团的老总周盛为身旁的男人引路，脸上还挂着谄媚的笑。
葛仙妮本想上前打声招呼叙旧，奈何刚才喝的太多，一张嘴就快呕了出来，只能加快脚步先离开。
包厢内。
付清棠举起酒杯起身，场面话也说的漂亮。
“这杯酒我先干为敬，以后的赞助和排片还要仰仗各位先生。”
付清棠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传出去。
封邵庭碰巧路过，撇过头望了一眼，包厢的门没关拢，守在门口的侍应生刚要将门合上。
顺着间隙，封邵庭看见了付清棠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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