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清棠拉开车门钻进来的时候都带着一股寒气，车里被灌进了一阵风，吸进去的冷气中夹杂着若有似无的梨花香。
她掸了掸身上的雪，抬手正了正自己的帽檐，又将飞乱的发丝重新压了回去。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娴熟又优雅。
“去南堰堂，我们走京港大桥回市区。”这句话是对司机说的。
“是，太太。”
隔档在中间的挡板被缓缓降下，车顶的电子屏被降下，付清棠瞥了封邵庭一眼，见他没有动作便翻弄起来。
上面的浏览记录大多都是实况新闻，金融频道都是中英双版，上面的股价起伏线条错综杂乱，付清棠看不懂，干脆退出来再播放器上随便放了首颇有年代感的老歌。
“不介意吧？”付清棠问。
“随意就好。”封邵庭的声线低沉。
播放器上唱的是90年代的粤语金典老歌，音量放的轻，连车内的一点小动静都听得清，屏幕上弹跳出来京港当日气温，己经跌破了零下。
付清棠搓了搓手，呼出口气才将冷气逐渐褪去。
“今年还真冷啊。”付清棠说。
封邵庭看着她的动作，那细皙的指尖上冻上了一抹绯红：“还以为你在芝加哥己经习惯了。”
付清棠顿了一下，想问封邵庭怎么知道她去过芝加哥。
她笑了下，回道：“我去芝加哥时那里还是夏令时，只待了三个月。”
封邵庭点了下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抬手将空调风口朝付清棠那里拨弄了一下。
两个人都不是什么话多的人，聊起天来像是在完成某种任务一样，等待任务结束后便再次恢复寂静。
封邵庭低头看着手机不知在忙些什么，付清棠也没再打扰，只是静静地看着车外的光影划过。
车子上了京港大桥后，付清棠的视线才从窗外移开。
“今天的事…”她犹豫开口，“谢谢你啊。”
封邵庭对于她突然的道谢并不感到意外，她的那点小心思从上车的那一刻就写在了脸上。
他熄了手机屏，手指捏着屏幕来回旋转了两圈。
“不用客气。”
说话的方式像是在公事公办。
付清棠抿着唇，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本来以为自己能解决，到头来还需要你出面。”
她眼神转了转，嘴角勾起一抹不自然的笑。
封邵庭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觉得挫败？”
“有点吧。”
“那位郑先生有句话说的对，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封邵庭说道，“在这个地界，除了钱权以外最重要的就是人脉，你刚回国，不需要对此太纠结。”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我们是夫妻，彼此之间不用太计较，只知道咬牙硬碰硬反倒是不自量力。”
付清棠第一次觉得封邵庭在开导人这方面格外有天赋，只是简单几句话就把她心里的那种不自在和愧疚感彻底打消。
其实她是怕给封邵庭添麻烦。
毕竟封邵庭才送了她一枚超级大钻戒……
付清棠倒吸一口凉气，手猛地捂在大衣口袋上，惊呼出声：
“戒指！”
口袋里空荡荡的，哪还有什么戒指。
封邵庭叹了口气，在中控台上按下按钮，将里面被付清棠遗落的戒指盒拿出来递给她。
“你下车的时候忘带了。”
付清棠拍了拍心口，那阵惊吓还悬在胸口。
“幸好幸好。”她打开盒子把戒指从上到下看了个遍，“幸好没丢。”
否则她要痛心到怄死。
封邵庭看着她那副模样，嘴角只是轻勾起一个弧度。
付清棠问：“和那个煤老板那里讲人情又要搭进去多少钱？”
她现在就有点痛心。
“不用钱，”封邵庭靠在车窗边上撑着腮，一手点开手机看着消息，“只是搭上个人情往来，不需要我去还，就算是他们倒贴钱也不觉得亏。”
那意思是，这人情虽然是封邵庭本人搭上去的，但还却不需要他来亲自还。
他这样的身份，只要出个面说句话的事便可以。
付清棠停顿了片刻，随后又郑重的对封邵庭道了声：“谢谢。”
“不用客气。”
付清棠突然有些想笑。
她和封邵庭之间的相处实在是怪。
算不上亲密，但句句有回应，哪怕客气到了生疏的份上，封邵庭也从不会让她的话掉在地上。
付清棠握着戒指盒，在看到车子即将下了桥拐入主路市区的时候突然问道：“聚餐，你要不要一起？”
她抿了下唇又补充道：“正好结束后可以一起回去。”
封邵庭回过头看她：“邀请我？”
也不算邀请，毕竟今晚是秦慕尘买单。
一想到秦慕尘，付清棠的神色又染上几分迟疑。
她扯开嘴角，做出一个端庄大方的笑：“算是借花献佛。”
封邵庭尽收眼底，只是点了点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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