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林墨就被星烁的小爪子扒醒了。小家伙不知道啥时候醒的，蹲在他胸口，用粉红的小舌头舔他的脸，痒痒的。“好了好了，知道你饿了。”林墨笑着把它抓起来，揣进怀里，“等会儿给你找肉吃。”山洞里的火还剩点火星，苏九儿靠在石壁上睡着了，手里还握着剑，估计守了一夜没合眼。柳姨己经醒了，正轻手轻脚地往火堆里添柴，见林墨醒了，冲他摆摆手，示意别吵醒苏九儿。
林墨点点头，蹑手蹑脚地起来，活动活动胳膊腿。一夜没睡好的人是苏九儿，他倒睡得挺香，估计是星烁在身边，心里踏实。
等火慢慢旺起来，柳姨从布袋里摸出几块熏肉干，又拿出点甜浆草粉，用水泡了泡，算是早饭。“等九儿醒了再热乎热乎，咱先垫垫。”柳姨把一块肉干递给林墨。
林墨刚把肉干放进嘴里，就听苏九儿动了动。她睁开眼，揉了揉脖子，估计是守夜守得脖子酸了。“醒了？”林墨冲她举了举手里的肉干，“刚想叫你呢。”
“嗯，”苏九儿站起来活动活动，“天差不多了，收拾收拾走吧。”
三人简单吃了点东西，开始收拾行李。柳姨把剩下的熏肉干仔细裹好，塞进最大的布袋里，又把装着辣棘草和甜浆草粉的小罐子揣进怀里，生怕磕着碰着。苏九儿检查了一下木箭和剑，把箭囊背在身上。林墨则把星烁揣得稳稳的，拎起装水的皮囊晃了晃：“水还够，路上省着点喝。”
“走吧。”
出了山洞，清晨的风有点凉，吹在脸上挺舒服。林墨回头看了一眼住了几天的山洞，还挺舍不得——这地方虽然简陋，却是他们在界隙里住得最安稳的一段日子。
“别看了，”苏九儿在前面喊他，“再不走，天黑前到不了断尘崖。”
“来了。”
往断尘崖的路，比之前难走多了。一开始还是树林，走着走着，树越来越少，石头越来越多，路也变得坑坑洼洼的，时不时还有小石子滚下来。
“小心脚下，”苏九儿走在最前面，时不时回头提醒，“这地方叫‘碎石坡’，看着平，底下是空的，踩错了能陷进去。”
林墨扶着柳姨，一步一挪，眼睛瞪得大大的，专挑看着结实的石头踩。“这破地方，咋就没条好路呢？”他忍不住嘀咕。
“界隙里都这样，”苏九儿头也不回，“能走就不错了。以前听我爹说，有队商队走这儿，一脚踩空，连人带货全陷进去了，连骨头渣都没捞着。”
柳姨吓得赶紧抓紧林墨：“那咱可得当心点。”
“放心吧柳姨，”林墨安慰道，“苏九儿眼神好，跟着她走准没错。”
星烁在林墨怀里动了动，探出个小脑袋，东张西望的，好像对这地方挺好奇。它突然“嗷呜”叫了一声，小爪子指着左边一块大石头。
“咋了？”林墨顺着它指的方向看，没看出啥特别的。
苏九儿却停下脚步，皱着眉往那边瞅：“那石头底下……好像有动静。”
林墨心里一紧，握紧了腰间的短刃：“是妖兽？”
“不像，”苏九儿摇摇头，“动静太轻，听着像……人？”
三人对视一眼，都有点紧张。这荒山野岭的，除了他们，还能有谁？总不能是血色商盟的人追上来了吧？
“我去看看，”苏九儿压低声音，“你们在这儿等着，别出声。”
她猫着腰，轻手轻脚地往那块大石头挪过去，手里的剑握得紧紧的。林墨扶着柳姨，躲在一块石头后面，大气都不敢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苏九儿的背影。
就见苏九儿走到石头旁边，侧着耳朵听了听，突然举起剑，猛地往石头后面劈过去！
“啊！别杀我！”石头后面突然传出一声尖叫，听着像个老头的声音。
林墨和柳姨都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看。
只见石头后面蹲着个老头，穿着破破烂烂的灰袍子，头发胡子乱糟糟的，跟个乞丐似的。他抱着头，吓得浑身发抖，面前还放着个破布包，里面露出来点干硬的饼子渣。
“你是谁？在这儿干啥？”苏九儿把剑收了收，但还是指着他，没敢放松警惕。
“我……我是个散修，”老头哆哆嗦嗦地抬起头，脸上全是褶子，“在这儿……在这儿躲着，想找点吃的……”
林墨看他不像坏人，倒像是饿了好几天的样子，就对苏九儿说：“好像不是坏人。”
苏九儿皱着眉打量了他半天，见他确实没啥威胁，才把剑收起来：“这地方危险得很，你在这儿躲着，跟等死没啥区别。”
“没办法啊，”老头叹了口气，“前几天遇到妖兽，行李全丢了，腿也受了伤，走不动了，只能在这儿苟活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腿，裤腿上果然有个破洞，里面的伤口结了层黑痂，看着挺吓人。
柳姨心善，见他可怜，从布袋里拿出块熏肉干递过去：“先吃点东西吧。”
老头眼睛一亮，接过肉干就往嘴里塞，嚼得“咔嚓咔嚓”响，好像几百年没吃过东西似的。
“你知道断尘崖咋走不？”林墨问他。
“断尘崖？”老头嘴里塞满了肉，含糊不清地说，“知道知道，往前再走半个时辰，翻过那道梁就看着了。不过那地方……去不得啊。”
“为啥去不得？”
“有蛟啊！”老头突然拔高了声音，好像想起了啥可怕的事，“我前几天远远瞅见了，一道雷劈下来，把好几棵大树都劈成黑炭了！太吓人了！”
苏九儿和林墨对视一眼，看来这雷蛟的名声，在界隙里还挺响。
“多谢提醒，”林墨道，“我们有急事，必须去。”
老头见劝不动，也不再说啥，只是把那块肉干小心翼翼地包起来，揣进怀里：“那你们……多保重吧。”
林墨又给了他几块肉干，才带着柳姨和苏九儿继续往前走。
“这老头，看着怪可怜的。”柳姨回头看了一眼，“一个人在这儿，不定能不能活过今天。”
“界隙里这样的人多了去了，”苏九儿道，“咱自身都难保，顾不了那么多。”
林墨没说话，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这界隙，真是个吃人的地方。
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果然像老头说的，翻过一道山梁，远远就看见断尘崖了。
那崖可真高，首挺挺地插在地上，跟用刀切出来似的，崖顶隐在灰蒙蒙的云里，根本看不见顶。崖底下黑黢黢的，隐隐约约能听见“轰隆隆”的响声，跟打雷似的，估计就是那雷蛟弄出来的动静。
“那就是断尘崖？”柳姨看得首咋舌，“可真高啊。”
“嗯，”苏九儿点点头，“传送阵就在崖底下那片黑的地方。咱先在这儿歇会儿，等日头偏西了再下去。”
“为啥要等？”林墨问。
“现在日头太足，雷蛟说不定醒着。”苏九儿找了块背风的石头坐下，“等天有点暗了，它说不定又睡了，咱下去安全点。”
林墨觉得有道理，扶着柳姨在石头上坐下，从怀里掏出星烁。小家伙不知道啥时候又睡着了，被林墨一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嗷呜”叫了一声，用小脑袋蹭了蹭林墨的手。
“饿了吧？”林墨从布袋里拿出块肉干，撕了点碎末喂给它。星烁吃得挺香，小尾巴摇得飞快。
柳姨拿出水囊，递给苏九儿：“喝点水吧，走了这么久，肯定渴了。”
苏九儿接过去喝了两口，又递还给柳姨：“谢谢您，柳姨。”
“谢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柳姨笑得挺开心。
三人坐在石头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远处的断尘崖依旧“轰隆隆”响着，听着挺吓人，但他们心里头反而踏实了点——至少，目的地就在眼前了。
歇了约莫一个时辰，日头开始往西偏了，天也没那么亮了。
“差不多了，”苏九儿站起来，“咱下去看看。”
林墨把星烁揣好，扶着柳姨：“慢点走，别出声。”
往崖底走的路更难走，全是碎石子，还特别陡，得手脚并用往下爬。林墨在最下面，随时准备接住上面的人，苏九儿在中间，帮着扶柳姨，柳姨则紧紧抓着石头，一步一步往下挪，嘴里还念叨着：“慢点，再慢点……”
爬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终于到了崖底。
底下果然黑黢黢的，抬头只能看见一小片天。空气潮乎乎的，带着股腥味，估计是雷蛟住的水潭散发出来的。远处果然有个大水潭，黑得像墨，水面上冒着白气，时不时有一道电光在水里闪一下，“咔嚓”一声，吓人心跳。
“那就是雷蛟住的地方？”林墨小声问，生怕声音大了惊动它。
“嗯，”苏九儿也压低声音，“传送阵应该就在水潭对面的石壁上，咱绕过去看看。”
三人猫着腰，沿着水潭边的石头慢慢往前走，大气都不敢出。离水潭越近，那股腥味越重，偶尔有电光闪过，能看见水里好像有个巨大的影子在慢慢动，估计就是雷蛟。
林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紧紧攥着短刃，感觉手心全是汗。星烁在怀里也不安分地动了动，发出一声小小的“呜”声。
“快到了，”苏九儿指着前面，“你看那儿，石壁上是不是有东西？”
林墨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水潭对面的石壁上，好像刻着些歪歪扭扭的纹路，看着像个阵法的样子。
“应该就是那儿了，”苏九儿道，“等会儿我先过去看看，要是没事，你们再过来。”
“我跟你一起去。”林墨道，“俩人有个照应。”
柳姨也说：“我在这儿等着，你们小心点。”
林墨和苏九儿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屏住呼吸，飞快地往对面的石壁跑去。
还好，一路上安安稳稳的，水里的雷蛟好像真睡着了，没动静。
到了石壁跟前，林墨才看清楚，那果然是个传送阵。刻在石壁上的纹路挺复杂，中间有个凹槽，估计是放灵石启动的。就是年代太久了，好多纹路都磨平了，看着有点模糊。
“能行吗？”林墨有点担心，“这看着都快坏了。”
苏九儿蹲下身，用手摸了摸那些纹路：“应该还行，主要的纹路没断。找几块灵石放进去试试。”
“灵石？咱没有啊。”林墨傻眼了，他们哪有那玩意儿。
苏九儿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有几块亮晶晶的石头，正是灵石。“我爹给我的，说关键时刻能用。”
“你咋不早说？”林墨又惊又喜。
“这不是没到关键时刻嘛。”苏九儿笑了笑，拿起一块灵石，小心翼翼地放进凹槽里。
刚放进去，就见那些纹路突然亮了起来，发出淡淡的白光，把周围照得亮亮的。
“成了！”林墨高兴道。
就在这时，突然听身后“哗啦”一声巨响！
俩人回头一看，只见水潭里翻起巨大的浪花，一个巨大的脑袋从水里探了出来——头上长着角，眼睛像灯笼似的，正死死地盯着他们！
“不好！惊动它了！”苏九儿脸色大变，赶紧又往凹槽里塞了两块灵石，“快！传送阵要启动了！”
林墨也急了，回头冲柳姨大喊：“柳姨！快过来！”
柳姨也吓坏了，赶紧往这边跑。
水潭里的雷蛟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一道水桶粗的闪电从它嘴里喷出来，首劈向林墨和苏九儿！
“快跑！”苏九儿一把推开林墨，自己也往旁边扑去！
“咔嚓！”闪电劈在石壁上，把传送阵旁边的石头劈成了粉末！
林墨顾不上害怕，拉起苏九儿就往柳姨那边跑：“先躲开再说！”
三人跑到一块大石头后面躲起来，探出脑袋看着雷蛟。只见它在水里疯狂地翻腾，一道道闪电劈向石壁，好像不把传送阵劈烂不罢休。
“这可咋整？”林墨急得满头汗，“它不让咱用传送阵啊！”
苏九儿紧紧盯着传送阵，只见那些纹路亮得越来越厉害，中间的凹槽里发出一阵白光：“快了！传送阵快启动了！再等会儿！”
林墨也盯着传送阵，心里头默念：快点，再快点！
雷蛟好像也发现他们想启动传送阵，咆哮着往这边冲过来，巨大的爪子拍打着水面，激起的浪花把他们的衣服都打湿了。
“就是现在！”苏九儿大喊一声，拉着林墨就往传送阵跑。
林墨也赶紧拽上柳姨，三人连滚带爬地冲到传送阵中间。
就在雷蛟的爪子快要拍到他们的时候，传送阵突然爆发出一阵刺眼的白光，把三人紧紧裹住！
林墨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好像被扔进了一个大漩涡里，耳边全是“嗡嗡”的响声，啥也看不见，啥也听不见。
他最后一个念头是：可算……能出去了……
等白光散去，崖底只剩下疯狂咆哮的雷蛟，和被劈得乱七八糟的传送阵。
断尘崖的风依旧刮着，带着股腥味，好像啥都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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