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像是被塞进石臼里捣了三百下,嗡嗡作响。
林墨挣扎着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星烁毛茸茸的大脸,小家伙正用舌头舔他的脸颊,湿漉漉的,带着股淡淡的金属味。
“别舔了……再舔脸就秃了。”林墨想抬手推开它,却发现浑身酸痛,像是被大车碾过,尤其是胸口,闷得发慌。
“嗷呜~”星烁委屈地叫了一声,退到一边,甩了甩尾巴。
林墨这才发现,小家伙有点不一样了。
之前的星烁虽然毛茸茸的,但毛色偏灰,看着像只营养不良的土狗。可现在,它浑身的毛发泛着淡淡的银光,像是撒了层碎星,尤其是脖颈处,有几缕长毛竟然变成了纯粹的银白色,随风轻轻飘动。最显眼的是它的爪子,指甲泛着金属光泽,在地上轻轻一划,就能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你……进化了?”林墨惊讶地坐起身,这才注意到,星烁身上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银色光膜,光膜上流转着细密的纹路,像是某种规则符文。
“流光银形态……”林墨喃喃道,这和他在界隙碎片里见过的幻象一模一样!星烁真的进化了!
“林墨哥!你醒了!”一个惊喜的声音传来,李小桃扑了过来,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吓死我了!”
林墨这才发现,他们躺在一片狼藉的崖顶空地上,周围散落着断裂的树枝和扭曲的石块,界隙莲消失了,只留下一个深深的坑洞,坑洞里还残留着淡淡的金色光晕。慕容雪和小月靠在一块石头上,脸色有些苍白,但呼吸平稳,看样子没啥大碍。
“她们……”
“慕容姐姐和小月姐姐都没事,就是有点脱力。”李小桃赶紧说,手里还拿着几片绿色的叶子,正往小月的胳膊上敷,“我用圣莲的叶子给她们敷了,很快就好。”
林墨这才注意到,小月的胳膊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伤口周围泛着淡淡的绿光——是李小桃的生命规则!
“苏九儿呢?”林墨猛地想起最重要的事,环顾西周,却没看到那道熟悉的白衣身影。
提到苏九儿,李小桃的眼神暗了下去,低下头小声说:“她……她被血色商盟的人抓走了。”
“什么?”林墨噌地站起来,胸口的闷痛都忘了,“怎么回事?我们晕倒后发生了什么?”
“你晕倒后,星烁用银光把我们护在中间。”慕容雪醒了过来,声音有些沙哑,“钱护法想趁机杀了我们,却被突然赶到的天策军拦住了。他们打了一架,钱护法带着人抓了苏九儿跑了,天策军追了上去,我们趁机躲进了崖壁的山洞里,一首等到你醒。”
“天策军为什么要帮我们?”林墨皱眉,这不符合王将军之前的作风。
“不是帮我们。”慕容雪摇头,“他们是想抢星烁,和血色商盟起了冲突。钱护法怕夜长梦多,抓了苏九儿就跑,王将军不甘心,带着人追了,估计是想一箭双雕,既抓苏九儿,又抢星烁。”
林墨气得一拳砸在旁边的石头上,石头“咔嚓”一声裂成两半:“混蛋!我去找他们!”
“你去哪找?”慕容雪拉住他,“他们走了一天一夜,早就没影了。而且你现在这状态,追上了也是送死。”
“那怎么办?”林墨红着眼,苏九儿是为了帮他才落到这步田地,他不能不管,“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血色商盟抓走!”
“当然要救。”慕容雪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但得先弄清楚他们往哪跑了。”她指着坑洞旁的地面,“你看这个。”
林墨低头看去,只见坑洞旁的泥土上,有一枚被踩碎的玉佩,玉佩的碎片上刻着半个月亮的图案——是苏九儿的玉佩!
“这是……”
“苏九儿故意留下的。”慕容雪捡起一块碎片,“她的月轮规则能留下微弱的空间印记,顺着这个印记,应该能追到他们。”
林墨心里一暖,苏九儿果然聪明,知道留下线索。
“那还等啥?赶紧追啊!”小月也醒了过来,活动了一下胳膊,伤口己经结痂,“我刚才好像听到,钱护法说要去‘血煞谷’,那是血色商盟的老巢之一。”
“血煞谷?”林墨没听过这地方。
“在碎星山脉深处,是个大界隙的边缘,据说那里的血煞规则浓得化不开,最适合修炼血煞诀。”慕容雪脸色凝重,“那地方比黑风崖危险十倍,进去容易,出来难。”
“再难也得去!”林墨握紧拳头,“星烁,能感知到苏九儿的位置吗?”
星烁抬起头,鼻子用力嗅了嗅,然后朝着碎星山脉的方向“嗷呜”叫了一声,脖颈处的银色长毛无风自动,身上的光膜闪烁了一下,一道纤细的银色光线从它额头射出,指向远方——像是一道规则轨迹!
“它能感知到!”林墨大喜,这是星烁进化后的新能力!
“看来这流光银形态不简单。”慕容雪看着那道银色光线,眼神有些复杂,“不光能具现规则,还能追踪规则轨迹。”
“别管啥形态了,救人要紧!”林墨背起还没完全恢复的小月,对李小桃说,“你跟紧点,别掉队。”
“嗯!”李小桃用力点头,小手紧紧攥着脖子上的绿色玉佩,玉佩不知何时变得有些发烫。
西人跟着星烁指引的银色光线,朝着碎星山脉的方向赶去。星烁的速度比以前快了不少,身上的光膜能自动拨开挡路的荆棘,甚至能在陡峭的崖壁上开辟出一条小径——显然是具现了“路径规则”。
“星烁好像更聪明了。”李小桃看着在前面开路的星烁,小声说。
“不光聪明,还变强了。”林墨能感觉到,星烁身上的规则之力比以前凝实了许多,之前吸收的界隙莲冲击波能量,显然让它脱胎换骨了。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银色光线突然变得明亮起来,星烁也停下脚步,对着前方一片茂密的树林“嗷呜”低吼。
“怎么了?”林墨警惕地停下,用“规则看破”扫视前方。
树林里的规则链有些异常,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还有种……熟悉的血煞规则气息,但比普通血色商盟成员的气息浓得多,也……纯粹得多。
“有人!”慕容雪握紧长枪,眼神锐利如鹰,“不止一个,修为都不低。”
林墨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钱护法的追兵?
就在这时,树林里传来一阵压抑的呻吟声,像是有人受了重伤。
“救人!”林墨想都没想,拨开树丛冲了进去。
树林里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十几个穿着血色商盟服饰的黑衣人倒在地上,死状凄惨,浑身的精血像是被吸干了,变成了干瘪的木乃伊。而在他们中间,躺着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老者,胸口插着一把血色弯刀,正是钱护法!
他还没死透,看到林墨等人,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一丝怨毒:“是……是你们……”
“苏九儿呢?”林墨上前一步,踩着他的胸口,“把她交出来!”
“晚了……晚了……”钱护法咳出一口黑血,嘴角却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她被……被‘主上’带走了……你们……谁也救不了她……”
“主上?是血魔?”林墨心里一沉。
钱护法没回答,只是死死盯着林墨怀里的星烁,眼神狂热:“狼铠……律神的狼铠……原来……原来在你身上……难怪……难怪主上这么重视……”
他突然抓住林墨的脚踝,力气大得惊人:“告诉……告诉苏九儿……血煞谷的封印……快破了……让她……让她快跑……”
话音刚落,他的脑袋一歪,彻底没了气息。
林墨愣住了,钱护法最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要提醒苏九儿快跑?血煞谷的封印又是什么?
“他身上有东西。”慕容雪指着钱护法的怀里,那里鼓鼓囊囊的。
林墨伸手一摸,摸出一个黑色的小册子,封面没有字,材质像是某种兽皮,摸上去冰冰凉凉的。
翻开小册子,里面用血色的墨水写着密密麻麻的字,字迹扭曲,看着让人头皮发麻。
“这是……血色商盟的密录?”林墨快速浏览,越看心越沉。
密录里记载的,全是血色商盟如何用修士的灵根精血喂养血魔,如何寻找界隙莲和星髓矿来加固血魔的力量,甚至……如何在血煞谷布置“血祭大阵”,准备在血魔破封时,献祭百万生魂,助血魔恢复巅峰实力!
而最后几页,提到了苏九儿——“明月皇朝郡主,身怀月轮轮回规则,是开启血魔封印的‘钥匙’之一,需带回血煞谷,待主上处置。”
“钥匙?”林墨攥紧小册子,指节发白,“他们抓苏九儿,是为了给血魔破封当钥匙?”
“不止。”慕容雪看着密录,脸色凝重,“你看这里,提到了‘契约者后人’,说需要集齐七位契约者的信物,才能完全解开封印。苏九儿的月轮玉佩,你娘的律契玉佩,小桃的圣莲玉佩……都是信物!”
林墨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有惊雷炸响。
原来如此!
血色商盟抓苏九儿,不是为了报复,也不是为了月轮心经,而是为了她身上的契约信物!
他们的最终目标,是集齐七位契约者的信物,解开血魔的封印!
“那钱护法最后说的‘主上’……”李小桃声音发颤,“真的是血魔?”
“不一定。”慕容雪摇头,“血魔还被封印着,应该没法亲自带人。可能是血魔的得力手下,比如……当年背叛契约者的叛徒后裔。”
林墨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拳头。不管是谁,敢伤害苏九儿,他都不会放过!
“我们必须去血煞谷!”林墨眼神坚定,“不光要救苏九儿,还要阻止他们开启封印!”
“可我们这点人……”小月有些犹豫,血煞谷听着就吓人,还有血祭大阵,想想都让人害怕。
“不是我们。”林墨看向慕容雪,“你能联系上雷霆世家吗?血魔破封,对谁都没好处,他们不可能坐视不管。”
慕容雪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我试试。家族在碎星山脉有分部,应该能传信回去。但我爷爷脾气倔,未必会信……”
“他会信的。”林墨举起那本血色密录,“有这个,他不信也得信。”
就在这时,星烁突然对着天空“嗷呜”狂叫起来,身上的银色光线变得极其明亮,甚至在空中形成了一个模糊的狼头虚影!
林墨抬头一看,只见远处的天空中,一朵巨大的血云正在缓缓凝聚,血云中心隐隐有红光闪烁,一股令人窒息的邪恶气息,从血云深处传来,仿佛有一只眼睛,正在高空俯瞰着大地。
“那是……”慕容雪脸色煞白,“血魔的气息!他感应到了密录,或者……感应到了我们身上的契约信物!”
血云越来越近,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规则之线剧烈波动,连星烁指引的银色光线都变得不稳定起来。
“快走!”林墨背起小月,“血云笼罩过来就麻烦了!先去雷霆世家的分部,传信求援,再想办法救苏九儿!”
西人不再犹豫,跟着星烁,朝着碎星山脉深处狂奔。
身后,血云紧追不舍,像是一张巨大的血网,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林墨回头望了一眼那朵恐怖的血云,又看了看星烁指引的方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苏九儿,等着我!
无论血煞谷有多危险,无论血魔有多可怕,他都必须去!
只是他没注意,钱护法的尸体旁,一滴黑血渗入地下,悄无声息地跟着他们的脚印,钻进了泥土里,像是一颗等待发芽的种子。
而李小桃脖子上的绿色玉佩,此刻烫得惊人,玉佩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前路,越来越凶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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