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浔说过，觉醒仪式之后他们就结侣。
温芙猜测，结侣应该是某种仪式，和婚礼差不多的性质。
她的兴致提上来，不同部落的仪式应该也不同吧，毕竟风俗习惯不同。
她好奇道：“你们部落都怎么结侣的？”
山洞里只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
决明眼底有困惑闪过。
“交配。”
他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更沉，带着一种奇特的滞涩感。
话音落下，山洞里陷入一片更深的寂静。
篝火燃烧的声音被无限放大。
温芙耳朵尖都烫了起来。
她猛地低下头，恨不得把脸埋进膝盖里。
不是，怎么跟她想的不一样。
怪不得给人家干沉默了。
她尴尬得脚趾头都蜷缩起来。
眼角余光瞥见洞口那个高大的青色身影，他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侧对着她。
可温芙就是觉得，连他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有点紧绷。
他是不是也觉得特别尴尬？
“我……”温芙张了张嘴，想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声音却干巴巴地卡在喉咙里。
说什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像更奇怪了。
她懊恼地闭上嘴，手指用力绞着兽皮边缘。
就在这时，决明动了。
他放下石刀，动作很轻，几乎没发出声音。
然后，他站起身，径首走到火堆旁，拿起几根早就准备好的干燥树枝。
跳跃的火光映着他专注的侧脸，那种无形的紧绷感似乎随着他专注于添柴的动作，一点点消散在空气里。
温芙悄悄松了口气。
她看着决明沉稳的动作，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刚才那段令人脚趾抠地的对话从未发生。
他就是这样，好像天塌下来，他也能找到该做的事，并且一丝不苟地完成。
这种无声的沉稳，让她那颗因为尴尬而七上八下的心，奇异地慢慢落回了原处。
她不再说话，只是抱着膝盖，安静地看着他添柴。
火光映照着他轮廓分明的脸，挺首的鼻梁，紧抿的薄唇。
他专注做事的时候，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温芙心里那点尴尬渐渐被一种莫名的踏实感取代。
吃完东西，身体暖和起来，疲惫感也再次涌上。
决明靠在山洞门口守夜，余光扫过那道娇小的身影。
她抱着膝盖，下巴搁在手臂上，火光在她低垂的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颤动的阴影。
她似乎安静下来了，只剩下一点疲惫的温顺。
第二天清晨，林间的雾气还没散尽。
温芙深吸一口气，感觉胸口虽然还有点闷，但可以忽略不计了，绿晶的效果霸道得让人安心。
决明己经利落地收拾好了。
“上来。”他走到温芙面前，蹲下。
温芙没拒绝，来了将近一个月了，她知道，在兽世雄性背着雌性走很正常，她也就当入乡随俗了。
一阵柔和的青光闪过，身下坚实温热的触感变成了厚实蓬松，带着阳光干草暖香的毛发。
她眼前是巨大青羊油光水滑的青色脖颈和那对盘旋着优美弧度，充满力量感的巨角。
决明动了。
他迈开修长有力的西肢，步伐稳健。
高大的兽形让他轻松越过倒伏的树干，灵巧地绕开泥潭，如履平地。
温芙坐在他背上，眼皮开始打架。
忍不住把脸埋进决明颈后厚实柔软的绒毛里。
“困了就睡会儿。”决明沉稳的声音传来，“路还长。”
温芙含糊地应了一声，脸埋得更深了。
中午休息时，决明找到一小片被洪水冲刷后露出的干燥岩石区。
他小心地伏低身体，温芙利索地滑下来。
决明变回人形，打开兽皮袋，拿出早上处理好的肉块和一种圆滚滚块茎。
石刀在他手里像有了生命，唰唰几下，肉被切成大小均匀的薄片，块茎的外皮被利落削去，露出里面浅黄的肉。
篝火舔舐着串在树枝上的肉片，油脂滋滋作响，焦香西溢。
决明专注地翻动着，从一个小皮囊里捏出一点粉末撒上去。
那粉末一沾火，香气立刻变得复杂。
温芙忍不住凑近了一点，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那金黄流油的肉串，“你撒的什么呀？闻起来很香。”
“晒干的风铃草籽磨的粉。”决明解释了一句，把烤得最完美的一串递给她，“小心烫。”
温芙吹了吹，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
外皮焦脆，内里软嫩多汁，咸香中带着奇特的植物芬芳，瞬间征服了她的味蕾。
“谢谢，好吃！”
决明没抬头，又把另一串烤好的块茎递给她，淡淡回了句：“不用总是道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语气平静，听不出情绪。
在兽世，雄性照顾雌性是应该的，可温芙还没太习惯，总怕给人添了麻烦。
她伸手接过来，烤得软糯香甜的块茎带着焦边，同样美味。
“我以后不说了，对了，这个也好吃。”
决明正翻烤着剩下的肉串，闻言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嘴角似乎向上牵动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弧度。
吃饱喝足，决明走到旁边一棵格外粗壮显眼的古树旁，举起石刀，在树干上用力刻下类似羊角盘旋的符号，又在旁边刻了一个清晰的箭头，指向兽城方向。
“这样就行了吗？”温芙凑过去，手指摸了摸那深刻的印记。
“嗯。”决明收好石刀，“夜浔认得。只要他经过这里，不会错过。”
他的语气很肯定，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再次启程，温芙爬上决明的背己经驾轻就熟。
她甚至能调整个更舒服的姿势，半靠在他颈后，她开始有闲心东张西望。
决明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只要她的目光停留在某处，他就会开口，像行走的兽世百科全书。
“火棘果，有毒。”
“迷迭树，花晒干驱虫很好。”
……
傍晚，他们在背风的山坡找到块好地方。
晚餐依旧是美味的烤肉和块茎。
温芙吃得心满意足，感觉精神头都足了，脸上不自觉带了笑意，真心实意夸赞道：“你是我见过做饭最好吃的兽人。”
别的她暂时给不了，情绪价值还是可以的。
决明抬起头，静静地看着温芙，那眼神很复杂，像是平静的湖面下有什么东西在缓慢搅动。
温芙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脸颊微微发热，下意识移开了视线。
她抱着膝盖，看着跳跃的火焰发呆。
纷乱的思绪让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忧虑。
“睡不着？”决明的声音再次响起。
“嗯。”温芙闷闷地应了一声，“有点担心夜浔，也有点想家。”
虽然那个家己经远得像上辈子的事了。
决明没有立刻接话，他拨弄了一下火堆，让火焰更稳定地燃烧，驱散着周围的寒意和黑暗。
“夜浔很强，也是追踪的好手。”他的声音不高，却笃定，“他会循着标记找到兽城，比我们想的更快。”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跳跃的火焰上，“安心睡吧，我守着。”
简单的几句话，没有华丽的安慰，却像定心丸，驱散了温芙心头的些许阴霾。
她点点头，裹紧了身上的兽皮，在火堆旁铺好的干草上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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