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芙是被热醒的。
有什么沉重又暖烘烘的东西压在她腿上，沉甸甸的，还有点毛茸茸的触感。
她迷迷糊糊地想翻身，却发现身体被箍住了，动弹不得。
她费力地掀开眼皮。
光线有点暗，但比昨晚山洞里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好太多了。
眼前是一片浓密的黑色毛发。
温芙懵了几秒，视线艰难地往上挪。
首先撞进眼帘的，是两双眼睛。
一双是金色异瞳，像融化的金子，此刻正一眨不眨地地盯着她，距离近得她都能看清对方瞳孔里自己模糊的倒影。
是夜浔。
他巨大的黑豹脑袋就搁在离她脸不到一尺的地方，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她的额头。
另一双，是沉静的青灰色眼眸，像雨后的山石。
决明就坐在她另一侧，背靠着洞壁，一条手臂横在她身前，以一种保护的姿态虚拢着。
他看起来清醒多了，只是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睛同样牢牢锁在她身上，里面的担忧还未完全散去。
她整个人，几乎是被夜浔庞大的兽躯半圈在怀里，而决明则守在外围。
这架势……
温芙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清醒了大半。
她猛地坐起身，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一丝惊慌：“我怎么了？是不是中毒了？”
她下意识地感受了一下，低头检查自己的身体，又摸了摸脸，除了有点没睡醒的浮肿，好像没什么异常。
可他们俩这如临大敌、寸步不离的守护姿态，让她心慌。
夜浔变回了人形，高大的身躯坐起来时，动作明显还有些僵滞和不自然。
“别瞎想。”
夜浔的声音也有点哑，但比昨晚有力气多了，他伸手把她脸颊边一缕乱发别到耳后，动作带着点笨拙的温柔，“没事，你只是睡了一觉，天快亮的时候，我们就首接带你来了苍鹰部落。这是他们安排的石洞。”
温芙这才注意到周围的环境。
果然不是昨晚那个狭窄的山洞。
这里虽然也是石洞开凿出来的房间，但宽敞干燥得多，有简单的石床、石桌。
她松了口气，不是自己快不行了就好。
随即，心又提了起来，目光急切地在夜浔和决明身上来回扫视：“你们呢？身体怎么样？毒解了吗？还有没有哪里难受？伤口呢？”
“好多了。”
决明也开口了，声音平稳，只是语速比平时略慢一点。
他试着动了动之前几乎僵硬的右臂，虽然还有些微的麻木感，但己经能灵活地屈伸手指。
“麻痹感在消退，力量也在恢复。伤口……”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昨天被迷幻蝶口器划破的地方，又瞥了眼夜浔身上几处明显的伤口。
夜浔侧了身子。
温芙凑过去看，惊讶地睁大了眼。
昨晚还深可见骨的可怕伤口，此刻竟然己经收口，只留下几道颜色微微凸起的疤痕，边缘甚至能看到的新肉。
“那毒呢？”温芙还是不放心，伸手想去碰碰夜浔的胳膊，看看他是不是还麻木。
夜浔却一把抓住了她伸过来的手。
他的手掌宽大，完全包裹住她微凉的手指，指腹无意识地、带着点细微颤抖地着她的手背。
“还有点麻。”
他承认，声音低沉下去，金色的眸子紧紧锁着她，那里面不再是单纯的担忧，而是一种沉甸甸的复杂情绪，“不碍事。力气回来了七八成。”
他握着她的手，力道微微加重，像是在证明，又像是在汲取某种力量。
“我也是。”决明开口，他摊开手掌。
掌心上方一层薄薄流转着淡蓝色光晕的水膜瞬间凝聚，比昨晚稳定凝实得多。
那水膜无声地扩张、加厚，光晕流转加速，散发出的能量波动明显提升了一个层次。“异能，突破了。”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但眼眸深处，有一丝隐隐地期待。
“七阶？”温芙猜测。
决明点头。
旁边的夜浔哼了一声，没说话，周身却骤然腾起一股灼热的气浪，赤金色的火焰虚影在他体表一闪而逝，威压比之前更加凝练炽烈。
他也升到了七阶中期。
温芙长长舒了口气，脸上绽开笑容：“也算是因祸得福。”
悬了一夜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
然而，她脸上的笑容，却像针一样轻轻刺了夜浔和决明一下。
夜浔握着她的手没有松开，反而更紧了些。
他低下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部分金色的眼瞳，声音闷闷的，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艰涩：“昨天……”
决明沉默着，但他的目光比言语更清晰地诉说着同样的情绪。
温芙看着他们眼中复杂汹涌的情绪，心头酸软一片。她反手用力握紧了夜浔的手，又侧头看向决明，眼神坚定而温柔。
“好了！” 她的声音不大，清晰地打断了他们即将出口的自责话语。“都过去了。”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两人，澄澈的眼底是历经生死后的通透与平静：“这里是兽世，七阶、八阶……只是代表力量更强一些，不代表永远不会受伤，永远不会遇到危险。那些蝴蝶、那些凶兽，它们也在拼命地活着，也在进化。我们只是恰好遇到了一个陌生又极其难缠的对手。”
她的声音柔和下来：“你们己经做得够好了。你们每一步都在护着我，甚至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我的。”
她顿了顿，眼中浮起一层薄薄的水光，语气却更加坚定，“正因为这样，我才更不能接受用你们的牺牲换来的活路。我要我们都活着。昨天能够脱身，是我们一起努力的结果。所以，别自责了，好吗？”
她的话让两个男人的眼神都微微动了一下。
沉甸甸的，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混杂着未能尽责的内疚，更包裹着对她智慧与勇气的无限珍视。
温芙整理了一下情绪。
或许现在她可以说出那个秘密了。
“其实。”
她开口，声音比刚才稳了许多，眼神在夜浔和决明脸上认真扫过，“昨天，我发现空间还有一个功能。”
夜浔和决明立刻专注地看着她，等着下文。
温芙手指无意识地扣着兽皮，豁出去般快速说道：“兽神赐我的那个空间，不只是能存东西。它能让我躲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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