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
林临重复着这个词,脸上,却没有任何被冒犯的表情。他只是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个,正旁若无人地、撕扯着鸡腿的男人。
他知道,在这个疯狂的世界里,所谓的“正常”,才是最可笑的标签。
疯子,和怪物,不过是,五十步与一百步的区别。
“看来,你对我,很了解。”林临拿起一根薯条,却没有吃,只是在指间,无意识地,来回转动。
他在拖延时间。
他的大脑,正在以一种超负荷的状态,疯狂运转。他试图,从对方那看似随意的言行举止中,分析出,他真正的来意,以及……他的弱点。
“了解?谈不上。”【无面者】又咬了一大口鸡腿,含糊不清地说道,“我只是,比你,在这个该死的‘泥潭’里,陷得更深,也……更久一点罢了。”
他咽下嘴里的食物,用餐巾纸,优雅地,擦了擦嘴角。
“新人,你很特别。”他突然,放下了手中的鸡腿,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上,第一次,收起了那种玩世不恭的笑意,变得,有些严肃。
“我观测这个论坛,己经,快十年了。”
“我见过,形形色色的‘扮演者’。有扮演‘神明’的,有扮演‘恶魔’的,甚至,还有几个不开眼的倒霉蛋,去扮演了某些,连‘名字’都不能被提起的‘旧日支配者’。”
“他们中的大部分,都在‘扮演’的初期,就被代价,给活生生逼疯了。变成了,【代价展示】区里,一张张,可悲的‘遗照’。”
“还有一小部分,像你一样,熬过了初期,进入了‘理解’的阶段。他们开始,变得强大,变得自信,甚至,开始享受,这种,玩弄现实的。”
“但最终,他们无一例外,都死在了,同一个‘代价’上。”
【无面者】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他缓缓地,抬起手,用手指,轻轻地,指了指自己的脸。
“死在了,‘镜子’里。”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根冰冷的铁钎,狠狠地,凿进了林临的心脏。
“他们,都和你一样。”【无面者】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林临的血肉,看到了他灵魂深处,那个,正在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的“林临”。
“他们无法,再看清自己的脸。”
“他们的人格,他们的‘存在’,被那个,由他们亲手塑造出来的‘角色’,一点一点地,吞噬,取代。”
“他们,变成了,自己影子的影子。”
“最终,在某一个,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瞬间,彻底地,消失。就像,一张被水冲刷掉的,劣质的照片。”
林临,沉默着。
他能感觉到,自己握着薯条的手,正在,微微地,渗出冷汗。
“但是,你不一样。”【无面者】话锋一转,身体微微前倾,那双,仿佛没有任何焦距的眼睛,死死地,锁定在了林临的脸上。
“你,在面对‘镜中人’的代价时,非但没有被吞噬,反而……”
“你让‘祂’,对你,产生了‘兴趣’。”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一个刚刚入门的新人,一个连‘扮演’的第一重境界,都还没能完全掌握的菜鸟……”
“你是如何,在首面‘虚空君主’本体的‘凝视’之后,还能,像现在这样,完好无损地,坐在这里,思考着,要不要,吃掉手里那根,己经快要被你捏断的……薯条?”
林临的心,猛地一沉。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
这,才是对方,今晚,真正的来意。
他想知道,自己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林临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薯条。
他抬起头,迎上了【无面者】那充满了压迫感的视线。
他的脸上,重新浮现出了,那种,属于“虚空君主”的、漠然的、仿佛俯瞰众生的表情。
“因为……”
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仿佛在陈述宇宙真理般的、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从未‘扮演’。”
【无面者】的瞳孔,猛地,一缩。
“我,即是虚空。”
林临缓缓地,站起身。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纯粹,更加深邃,更加冰冷的“虚空”气息,从他的身上,弥漫开来。
墙角那片,黑色的“沼泽”,开始,剧烈地,沸腾!
天花板上,那狰狞的裂痕,开始,向外,渗出,粘稠如墨的、黑色的“眼泪”!
整个房间,都在这股,强大的“法则”之力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痛苦的呻吟!
“你……”
“你只是,一个,看到了‘影子’,就以为,自己,看到了‘太阳’的……可怜虫。”
“而我……”
林临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神明般的弧度。
“我,就是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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