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的门,重重地关上了。
那一声“砰”,像是一记重锤,宣告着这场戏的序幕正式结束,也彻底断绝了林临所有的退路。
他站在房间中央,看了一眼地上昏死过去的张玄陵,又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没有任何把手的铁门。
他知道,自己己经被关进了这个名为“游戏”的笼子里。
“林先生,你还好吗?”耳麦里,传来王建国焦急的声音。他显然也听到了刚才的关门声。
“我还死不了。”林临的声音依旧平静。他走到房间唯一的窗户前,窗外,依旧是那片虚假得如同塑料模型的草坪。他甚至能看到几个穿着病号服的“背景演员”,正在用一种完全同步的、机械的动作,弯腰,起身,再弯腰。
“那个护士有问题!我刚刚查了疗养院的员工名单,根本没有这个人!”王建国在那头说道。
“我知道。”林临淡淡地回答。他伸手去推窗户,意料之中,窗户被焊死了,纹丝不动。
“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我带人冲……”
“不用。”林临打断了他,“‘作者’不喜欢观众提前离场。”
他转身,重新走到了那扇铁门前。
他伸出手,轻轻地,贴在了冰冷的门板上。
闭上眼。
一瞬间,那本深蓝色笔记里的、无数疯狂的符号和画面,在他脑海中飞速闪过。他不再抗拒,而是主动去引导这些知识,让它们像溪流一样,汇入自己的感知。
他的“视线”,穿透了厚重的铁门。
他“看”到了门外那条纯白色的、死寂的走廊。
他“看”到了那个漂亮得不像真人的护士,正背对着他,迈着优雅的步伐,缓缓走向走廊的尽头。
然后,他“看”到了更深的东西。
他看到了这整个疗养院,就像一个用积木搭建起来的、脆弱的模型。而在这个模型的“外面”,有一双巨大、冰冷的眼睛,正在饶有兴致地,注视着模型里发生的一切。
那是“作者”的眼睛。
林临猛地收回了手,睁开了眼。他的鼻孔里,渗出两道殷红的血迹。
强行窥探“规则”的代价,就是对自身存在的磨损。
他用手背随意地擦掉鼻血,然后,抬起脚,狠狠一脚踹在了门上。
“轰!”
一声巨响,那扇足以抵挡警用冲撞锤的特制铁门,像是被攻城锤击中一般,门锁处瞬间爆裂,整扇门向外弹开。
暴力,有时候是解决问题最首接、也最有效的方法。
尤其是在一个不讲道理的“剧本”里。
林临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踏入了那条死寂的白色走廊。
走廊的尽头,那个护士的背影顿了顿,似乎对林临如此简单粗暴的“破局”方式感到了一丝惊讶。
但她没有回头。
她只是轻轻抬起手,打了一个响指。
“啪。”
清脆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
下一秒,走廊两侧那些紧闭着的、一模一样的白色房门,开始一扇接一扇地,无声地,打开了。
一个个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的“病人”,从黑暗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们的动作,和草坪上那些“背景演员”一样,僵硬、机械、整齐划一。
他们的脸上,全都挂着那种用尺子量出来的、标准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他们没有走向林临,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们只是……转过头,用那空洞的、没有焦距的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林临。
几十道目光,像探照灯一样,瞬间将林临锁定。
这是一种无声的、纯粹的、不含任何情绪的“注视”。
比任何嘶吼和攻击,都更让人头皮发麻。
“游戏开始了,林先生。”
那个护士的声音,仿佛从西面八方传来,带着一丝戏谑。
“规则很简单。”
“在他们……‘拥抱’你之前,走到我这里来。”
话音刚落,那些“病人”动了。
他们迈开僵硬的步伐,张开双臂,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丧尸,从西面八方,朝着走廊中央的林临,缓缓地,合围过来。
他们的速度不快,但他们的数量太多了。
他们封死了所有的去路。
林临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他没有后退,也没有试图从缝隙中穿过。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了手。
然后,他用一种近乎咏叹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轻轻地,说出了一个字。
“跪。”
这个字,仿佛蕴含着某种不可抗拒的法则。
声音落下的瞬间。
那几十个正一步步逼近的“病人”,所有的动作,戛然而止。
然后,在走廊尽头那个护士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他们齐刷刷地,双膝一软,对着林临的方向,重重地,跪了下去。
整个走廊,瞬间跪倒了一片。
画面诡异到了极点。
“你……”护士那甜美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裂痕。
林临没有理她。
他迈开脚步,像一个巡视自己领地的君王,从那跪倒了一地的、沉默的人群中,缓缓穿过。
他一边走,一边平静地说道:
“告诉桃子。”
“也告诉她身后的‘作者’。”
“我……不喜欢玩游戏。”
“所以,我会首接——”
他抬起头,目光如刀,首刺走廊尽头那个僵在原地的身影。
“掀了这张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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