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稠地泼洒在滨海市设计学院的钟楼上。距离庚子年六月六的子时还有一个时辰,苏灵犀站在宿舍天台,指尖反复着渡厄铃的铜锈纹路。铃身的符文在月光下泛着微光,与胸前古玉的温热遥相呼应 —— 自祖祠一役后,这两件信物便成了她与白绾灵力共鸣的媒介。
“阴煞教己在钟楼地脉节点布下‘锁灵阵’,” 白绾的灵识在眉心微动,九条狐尾的虚影在她身后若隐若现,“子时一到,阴门大开,他们会借地脉之力强行剥离你的灵根。”
苏灵犀望着远处钟楼顶端那口新换上的铜钟,钟身竟被人用朱砂画满了扭曲的符篆,每一道纹路都像在滴血。“那个戴青铜狐面的人…… 到底是什么来历?” 她想起图书馆里那杖顶跳动的黑色心脏,胃里一阵翻涌。
“他是阴煞教左使‘玄鳞’,” 白绾的声音陡然变冷,“千年之前,正是他的先祖用邪术炼化了初代狐仙的内丹。” 狐尾虚影猛地收紧,带起一阵凛冽的风,吹得天台围栏上的彩旗猎猎作响,“不过更棘手的是…… 今晚可能不止玄鳞一人。”
话音未落,天台边缘突然响起轻佻的掌声。苏灵犀猛地转身,只见那个穿白色连帽衫的男生正坐在栏杆上,手里抛着的银色硬币在月光下划出银弧。他帽檐压得更低,琥珀色的眼睛却在阴影中亮得惊人:“猜得没错,玄鳞那老东西只是幌子。”
“你到底是谁?” 苏灵犀握紧渡厄铃,铃身符文因警惕而爆发出强光。这男生每次出现都带着莫名的熟悉感,尤其是他指尖那枚刻着狐形印记的硬币。
男生耸耸肩,硬币 “当啷” 一声落在掌心:“叫我阿澈就好。” 他跳下单杠,走到苏灵犀面前,突然伸手按住她的眉心 —— 白绾的狐尾虚影瞬间发出嘶鸣,却被一股柔和的银线力量包裹,“别紧张,我不是阴煞教的人。”
阿澈指尖的银线渗入苏灵犀眉心,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幅画面:北宋宣和年间,苏御霄与一个手持银铃的白衣人并肩而立,共同对抗漫天黑气。那人腰间悬挂的令牌,竟与阿澈掌心的硬币一模一样。
“御灵师?” 白绾的声音带着震惊,“你是千年前‘御灵司’的后人?”
阿澈收回手,硬币在指间转了个圈:“算半个吧。” 他抬头看向钟楼,瞳孔中的琥珀色突然加深,“阴煞教今晚的目标不只是灵根,他们想借你的血脉打开‘阴阳渡厄门’—— 那门后关着的东西,连我师父都不愿提起。”
“阴阳渡厄门?” 苏灵犀想起秘卷里模糊的记载,“那不是我家祖先用来镇压邪祟的……”
“镇压?” 阿澈冷笑一声,硬币突然脱手飞出,钉入天台地面,“千年前苏御霄救下的那只小狐狸,其实是看守渡厄门的‘守界灵狐’。阴煞教杀了初代守界灵狐,才敢觊觎门后的力量。”
地面突然震动起来,钟楼方向传来沉闷的轰鸣。苏灵犀低头看去,只见阿澈那枚硬币正以惊人的速度生锈,原本光洁的狐形印记竟渐渐扭曲成一道爪痕。
“他们开始了!” 白绾的狐尾猛地展开,九条狐火冲天而起,“灵犀,跟我来!渡厄铃能暂时压制门的力量!”
三人同时跃下天台,朝着钟楼狂奔而去。沿途的路灯次第熄灭,草丛里钻出无数贴着符纸的傀儡,正是图书馆里那些被夺走灵根的学生。阿澈随手甩出数道银线,傀儡身上的符纸瞬间燃烧,化作点点萤火消散;苏灵犀则摇动渡厄铃,清越的铃声荡开黑气,为两人开辟出一条通路。
“子时快到了!” 阿澈指着钟楼顶端,只见玄鳞站在铜钟下,手中鳞片权杖正插入地面一道蜿蜒的裂缝,裂缝中渗出的黑气凝聚成巨大的狐形虚影,正是千年前被炼化的初代灵狐!
“白绾前辈,那是……” 苏灵犀惊得停住脚步。
“是我的前一任守界灵狐!” 白绾的声音带着悲恸,狐尾虚影剧烈颤抖,“他们用她的残魂来引动渡厄门!”
玄鳞突然发出刺耳的笑声,权杖狠狠砸向地面:“苏灵犀,快把秘卷交出来!有了守界灵狐的残魂和你的灵根,阴阳渡厄门必将为我教敞开!”
裂缝骤然扩大,无数黑影从地底涌出,组成一道巨大的门扉虚影。门扉上刻满了挣扎的人脸,正是历代被阴煞教夺走灵根的受害者。苏灵犀能感觉到眉心的秘卷契约正在发烫,仿佛要挣脱束缚而去。
“不能让门打开!” 阿澈猛地将银线抛向苏灵犀,“用你的血滴在渡厄铃上,念出秘卷里的‘锁界咒’!”
苏灵犀咬破舌尖,将鲜血滴在铃身上。渡厄铃瞬间爆发出万丈金光,符文化作锁链射向门扉虚影。与此同时,她脑海中响起白绾的声音,与秘卷契约的文字重叠在一起:“以狐缘为引,以仙契为锁,渡阴阳厄难,镇万邪不侵 —— 敕!”
金光锁链狠狠捆住门扉,那些黑影发出凄厉的惨叫。玄鳞见状不妙,挥杖击碎铜钟,无数黑色鳞片如暴雨般射向苏灵犀。阿澈纵身跃起,银线织成屏障,却被鳞片击得节节败退,嘴角渗出鲜血。
“阿澈!” 苏灵犀惊呼。
“别管我!” 阿澈擦去血迹,琥珀色的眼睛亮得惊人,“快完成锁界咒!”
就在这时,门扉虚影突然剧烈震动,一道更加庞大的黑影从中探出 —— 那是一只覆盖着黑色鳞片的巨爪,爪尖滴落的毒液将地面腐蚀出深不见底的坑洞。白绾的狐火在巨爪面前显得格外渺小,九条狐尾竟被黑气寸寸侵蚀。
“不好!是渡厄门后的‘蚀灵兽’!” 白绾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它要出来了!”
苏灵犀看着奄奄一息的阿澈,看着被黑气吞噬的白绾,又看了看手中逐渐黯淡的渡厄铃。秘卷契约在她眉心疯狂跳动,仿佛在催促她做出选择。她猛地想起祖祠里苏御霄的画像,想起那句 “狐缘仙契,阴阳渡厄”。
“我明白了!” 她突然将渡厄铃按在自己眉心,灵力与鲜血同时注入,“前辈,阿澈,帮我一把!”
白绾眼中闪过决绝,九条狐尾同时炸裂,化作纯白灵力涌入渡厄铃;阿澈咬破指尖,银线与苏灵犀的血液融合,在铃身上画出古老的御灵符咒。渡厄铃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金光化作实质的锁链,不仅捆住了渡厄门,更缠上了那只黑色巨爪。
“以苏家第十七代传人之名,” 苏灵犀的声音因灵力透支而颤抖,却异常坚定,“奉狐缘仙契,敕令 —— 锁!”
金光锁链猛地收紧,渡厄门扉虚影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玄鳞发出绝望的怒吼,被逸散的黑气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只黑色巨爪也被锁链拖回门内,门扉在轰鸣声中缓缓闭合,最终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空气中。
钟楼恢复了寂静,只有铜钟的碎片散落在地。苏灵犀脱力跪倒,渡厄铃从手中滑落,铃身的符文己全部黯淡,只剩下一丝若有似无的温热。
“成功了……” 白绾的灵识变得极其微弱,化作一道白光回到苏灵犀眉心,“但我需要时间…… 修复灵体……”
阿澈走到她身边,捡起渡厄铃,指尖的银线轻轻拂过铃身:“算你有点出息。” 他嘴角还带着血迹,却笑得轻松,“不过别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 阴煞教的教主还没露面呢。”
苏灵犀抬头看他,月光终于照亮了他帽檐下的侧脸 —— 那轮廓竟与祖祠画像里的苏御霄有七分相似。阿澈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琥珀色的眼睛闪过一丝复杂:“别这么看我,我和你家老祖宗可没什么关系。”
他将渡厄铃还给苏灵犀,转身走向钟楼边缘:“记住,下次再遇到这种事,记得提前准备点朱砂酒。” 说完,他纵身跃下钟楼,身影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只留下一枚银色硬币在苏灵犀掌心轻轻发烫。
天边泛起鱼肚白,第一缕阳光照在钟楼的断壁残垣上。苏灵犀握紧手中的硬币,上面的狐形印记不知何时己恢复了光洁,仿佛昨晚的一切只是幻觉。但掌心渡厄铃的余温,以及眉心传来的白绾沉睡的气息,都在提醒她这不是梦。
她低头看向地面,玄鳞消失的地方残留着一小滩黑色粘液,粘液中嵌着一枚眼熟的黑色鳞片 —— 与图书馆里、祖祠里出现的鳞片不同,这枚鳞片中央竟刻着一个极小的 “冥” 字。
“冥……” 苏灵犀喃喃自语,一种莫名的寒意爬上脊背。她有种预感,阴煞教的阴谋远不止于此,而那个神秘的阿澈,以及他与苏家千丝万缕的联系,都将在未来,掀起更大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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