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半夜客房中。
隋南盘膝而坐,默默修行。
这两日他与燕赤霞白日论道、夜间修行,静静等待幕后之人出招。
至夜半,隋南忽然猛地睁开双眼,向门外看去。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自寺门传来。
隋南理了理道袍,将昭明握在手中,走到院子里。
燕赤霞此刻己经在院中坐定,看着同样闻声赶来的隋南点了点头。
“看气息是个佛门大和尚,应该是来处理佛像之事的。”
燕赤霞开口提醒道。
“门外何人,寺门未锁,请进吧。”
见两人都准备好了,燕赤霞这才高呼,请门外人进来。
“阿弥陀佛,贫僧道济,见过两位施主。隋南施主,西湖一别,却是好久不见了。”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穿着,来人正是当年西湖边上有过一面之缘的金山寺住持道济。
道济身边,一个紫袍尼姑默默跟在身后,没有开口。
见是自家师弟的熟人,燕赤霞原本就要脱口而出的粗话却是不得不憋了回去,看了眼隋南,示意他来招待。
“好久不见,大师为何深夜不请自来,可是贫道师兄弟二人哪里冒犯,让大师不得不亲自上门找个说法?”
出乎在场两人预料,隋南一点往日情面不顾,十分不客气的说道。
“隋施主何出此言呢,当初西湖之上,隋施主仗义出手,又与我门下法海徒儿结缘,乃是我金山寺的贵客,何来冒犯一说呢?”
道济一愣,连忙着解释道。
“既然如此的话,那大师为何深夜前来这兰若寺呢,难不成是来找贫道叙旧的吗,还是说大师也与这大殿中的龌龊事有关?”
对于道济亲自前来,隋南内心十分不忿。
面对如此大事,他们二人心中己经料定,会有佛门内部的高人前来处理,只是没想到居然会是道济。
金山寺说到底也不过是杭州府地方门派罢了,门内连一个西境修士都没有,根本没必要、也没资格参与到这种事情中来。
此刻让道济前来,难不成是看重他徒弟与隋南的交情,想要以此来让隋南让步?
其实这倒是隋南冤枉道济大师了,他对于这兰若寺中发生的一切事先并不知情。
这次之所以前来,完全是因为三清山亲自下场,将几个佛门大派堵在了山门里,三境以上不允许外出。
各地道门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秉持着道门情谊纷纷响应,尤其本就有小心思的天师府和蜀山,下手更黑,佛门各地的道统都被死死的堵在了山门里。
被逼无奈之下,为了尽快处理掉这里的烂摊子,紫竹林的山主动用法阵,不惜代价的让自己徒弟代自己前来。
出于保险起见,山主还联系了与隋南有些情谊的道济大师,请他也助一臂之力。这位大师是少数几位没有被道门堵门的佛门大修士了。
道济大师此时恰巧也在金华县一带降妖,有一只三境妖鬼从他手下侥幸逃走,他此刻正在追捕。
得知自己等人在前线降妖除魔,为佛门争取人道气运青睐,而这些人不仅在后方小动作频频,甚至还要自己去给他们收拾残局,道济大师气的险些破戒。
只是紫竹林山主与其秘密通话后,不知两人谈了什么,总之是说动了这位大师,接上那位紫竹林的弟子后便连夜向兰若寺赶来。
但这些话毕竟不能当着在场几个小辈的面说,因此道济也只能双手合十,向两人行了一礼。
“两位施主,对于这里发生的事情,贫僧同样深感遗憾,对此地之事确实事先并不知情。”
对于一位三境大修的礼节,即使隋南两人在不忿,也不敢生受,立即起身回礼。
“我心知两位施主此刻正在气头上,贫僧对于这样的行径也十分不满,贫僧在此承诺,等此件事了,定会在下一届水陆大会上向参与此事的门派要个说法。
只是,我刚刚路过大殿也曾一观,这佛像似乎灵性己成,邪性得很,确实不能再拖了。两位施主如果愿意,可以和这位紫竹林高徒商量一番,尽快谈个解决方案出来。”
道济也不拖沓,三言两语把自己的想法讲了出来。
“小僧慈航,见过两位道友。”道济身后的紫袍尼姑也向前一步,对着两位行礼。
隋南两人对视一眼,点点头。他们在这兰若寺中等待这么长时间,不就是为了等佛门幕后之人出来吗。
“两位道友有所不知,佛门此次的行为虽说犯了忌讳,但本意却是好的,都是为了对付南海之外的域外伪佛。
因此各大派知道了此事后,即使不支持,也没有过多插手,只是让两位道友独自处理。”
隋南两人在心中也是认可这个说法的,尤其是燕赤霞,门内便宜行事的回复让他明白,眼前这座佛像的背后恐怕有什么更深层的东西,只不过自己目前还未看出。
而对祭祀一道颇有天赋的隋南则是进一步猜到,佛门可能是想通过香火造神,去影响伪佛本体,达到类似于西南巫蛊之术的效果。
但具体怎么做,以他此刻的境界还难以想象。
只是,借助人道香火造神自商周时期就被禁绝,这种行为冥冥之中会磨损人道气运,凡天下人族所属的道统都不会允许此类事情的发生。
佛门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这样的行为都是犯了大忌讳,必定不能就这么轻飘飘的带过。
见两人没反驳,慈航也心中长出一口气。她倒是不怕两人不理解,毕竟是大派出身,这点事情肯定是明白的,就怕这两人不懂装懂,想要趁机狠敲一笔竹杠。
“首先,这尊伪佛即刻销毁,一身精华全部散还人道;
其次,参与此事的佛门高人,全部前往南海之外,首到在异域夺回百倍于这佛像消耗的人道气运才可返回;
另外,此事其中的种种详情,我佛门高人会亲自拜会各大道统,一一详说,此后绝不私下偷偷进行。
最后,对于两位道友,我佛门自会有所补偿。”
慈航一口气说道。
燕赤霞看向隋南,他没什么意见,只要这件事尽快处理掉就好。
隋南也点点头,示意自己能接受。
“可以,我们师兄弟没意见,我也不要你什么补偿,,你都给我师弟好了。”
燕赤霞摆摆手,他一向不喜欢佛门,对他们所谓的报酬也没什么兴趣。
“我也不需要,尽快把佛像处理掉就好。”
隋南也摇摇头,三清山家大业大,不缺这点东西。况且有得必有失,拿了佛门的东西势必会和佛门结缘,佛门想给,他还不想要呢。
见两人都没什么意见,慈航也不免有些高兴,拖拉了这么久,这件破事终于是能解决了。
只是高兴之余,也不免有一丝丝遗憾,为了这个佛像不被发现,佛门不知道付出了多少代价,潜伏了这么长时间,如今却在即将收获的时候暴露。
“大师、慈航道友,请吧。”
隋南的声音将慈航的思绪拉回现实。无论如何,当务之急还是先处理掉那个伪佛的佛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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