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垒厚重的防爆门隔绝了外界最后一丝喧嚣,也隔绝了那个即将倾覆的世界。监控室内,只有设备运行的低微嗡鸣和屏幕上跳动的红色预警字幕,如同末世的丧钟在无声敲响。
苏晚晚躺在行军床上,强迫自己入睡。她需要保存体力,应对即将到来的漫长混乱。然而,窗外骤然炸响的惊雷,如同巨锤砸在鼓面上,震得整个堡垒仿佛都微微颤抖!紧接着,密集如鼓点的雨声,轰然砸落!
不是普通的雨,而是天河倾泻!豆大的雨点瞬间连成一片,在监控屏幕上形成模糊的水帘,敲打在合金防护网上发出震耳欲聋的爆响。露台的雨水收集槽几乎在几秒钟内就被灌满,溢出的水流如同小型瀑布般冲刷而下。
“开始了……”苏晚晚猛地坐起,睡意全无,冲到主控台前。
屏幕上,城市气象台的实时数据触目惊心:
【实时雨量】:城东监测站,1小时降雨量:128mm!
【城市内涝】:环城路、下穿隧道、低洼小区己出现严重积水,部分区域水深过膝!
【交通瘫痪】:地铁部分停运,公交大面积延误,高速入口临时关闭!
她迅速切换监控画面。
山脚下的城市主干道,浑浊的积水快速上涨,抛锚的车辆亮着双闪,如同绝望的孤舟。
远处的小区地下车库入口,物业人员正手忙脚乱地堆砌沙袋,但汹涌的水流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过防线。
便利店门口,人群在暴雨中疯狂涌入,货架以惊人的速度清空。
十字路口,交通信号灯在暴雨中闪烁,但混乱的车流己经无视规则,喇叭声、咒骂声被雨声淹没。
这是秩序崩坏的前奏!苏晚晚知道,水电通讯中断只是时间问题。她立刻检查堡垒内部系统:
能源:*太阳能因暴雨中断,但电池组电量充足(98%)。柴油发电机处于热备状态。
雨水收集槽爆满,储水罐水位稳定上升。净水系统运行正常,出水口清冽。
新风/空气:HEPA高效过滤系统运转,室内空气干燥清新,隔绝了外界潮湿发霉的气息。
通讯:手机信号开始变得极不稳定,时断时续。对讲机系统清晰稳定。
她给自己倒了杯温热的灵泉水,坐在监控台前,如同一个冷静的棋手,俯瞰着棋盘上混乱的局势。空间里,那只被她命名为“煤球”的小黑猫似乎也感受到了外界的狂暴,不安地蹭着她的意识投影。苏晚晚分出一缕意识,用空间里鲜嫩的菜叶安抚它,同时将一部分注意力集中到新生的温控区,感受着其下方冻肉散发出的稳定低温——这是混乱中属于她的、令人心安的秩序。
暴雨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新闻报道着越来越严重的灾情:老旧小区墙体坍塌、山体滑坡阻断国道、救援力量疲于奔命……城市,正在被浸泡、瓦解。
第十三天,暴雨依旧。
堡垒外的山路变成了奔腾的溪流。城市低洼区彻底沦为泽国,浑浊的水面上漂浮着垃圾、家具,甚至……偶尔能看到挣扎的人影!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
监控捕捉到山下小镇的画面:
超市被彻底洗劫一空,玻璃门碎裂,货架东倒西歪。
几个手持棍棒、浑身湿透的男人,正粗暴地从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手中抢夺仅剩的半袋米,女人的哭喊声被风雨撕碎。
一处地势较高的民房亮着微弱的烛光,窗口有人影警惕地向外张望,手里似乎拿着菜刀。
“零元购”时代,正式开启!饥饿和恐惧,让文明的外衣被轻易撕下,暴露出赤裸裸的丛林法则。
苏晚晚的心沉静如冰。她没有圣母心去同情每一个遇难者,末世七年早己教会她现实的残酷。她只是更加确认了自己堡垒决策的正确性。她操纵无人机进行低空侦查,避开有人的区域,重点观察:
附近大型仓库、物流中心是否被淹?有无可利用物资暴露?
通往山上的道路是否被山洪或塌方阻断?
有无可疑人员或团伙在堡垒附近区域活动?
无人机传回的画面显示,通往云栖山的主干道一处边坡发生小规模塌方,但堡垒所在的支路尚算通畅。附近几个大型仓库都浸泡在近一米深的水中,大门紧锁。暂时没有发现大规模团伙靠近堡垒的迹象。
然而,就在她收回无人机准备充电时,一个微弱的信号引起了她的注意——堡垒外部一个隐蔽的、用于接收超远距离无线电的监听设备,捕捉到了一段断断续续的公共应急广播:
“……市应急指挥中心……告全体市民……极端暴雨持续……救援力量有限……请市民……自救互救……警惕……抢劫……暴力……必要时……可采取……防卫手段……军队……正尝试打通……主要通道……”
广播信号极差,充满了杂音,但传达的信息却冰冷而震撼:官方力量己被洪水围困,自顾不暇!默许了民众在极端情况下的自卫行为!这无异于给本就混乱的局面,添了一把干柴!
苏晚晚眼神一凛。她知道,更血腥、更混乱的时期,即将到来。她起身,走到武器存放点,检查了复合弓弩的弓弦张力,将锋利的弩箭一支支擦拭干净,放入箭袋。冰冷的金属触感,提醒着她末世的真实温度。
堡垒外,是绝望的哭嚎与暴力的嘶吼。
堡垒内,是物资的丰盈与致命的寂静。
苏晚晚如同盘踞在钢铁巢穴中的母狮,磨利了爪牙,等待着可能到来的觊觎者。雨水敲打堡垒的声音,是此刻唯一的背景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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