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脸上的疼痛,比前世被车撞飞时的钝痛更加清晰。
每一滴雨都像细小的冰锥刺入皮肤,带着金属般的寒意。
林晚猛地睁开眼睛,雨水顺着额发灌进后颈,沿着脊背滑下,冰冷刺骨。
她站在十字路口中央,刺耳的刹车声正从左侧二十米外撕裂雨幕——那辆挂着黑牌的迈巴赫,前灯在雨雾里泛着冷白的光,像两道无机质的目光,和三个月前那个雨夜一模一样。
“晚晚小心!”
模糊的惊呼被雨声碾碎,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混杂在雨点击打地面的密集节奏中。
林晚望着逼近的车头,喉间泛起铁锈味,那是恐惧与愤怒交织出的腥甜。
前世此刻,她为了抢在父亲被债主围堵前送救命钱,红着眼眶横穿马路,首到被撞飞的瞬间,还攥着手机里林建国发来的消息:“乖女儿,爸爸对不起你。”
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刺破耳膜,像是某种猛兽的怒吼。
林晚却突然笑了,她倒退两步避开撞来的车头,后背重重撞在路牌上。
金属撞击声闷闷地回荡在胸腔。
雨水顺着帽檐滴进眼睛,模糊了视线,她盯着逐渐减速的迈巴赫,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真疼。
这不是梦。
“小姐你没事吧?”司机摇下车窗,声音里带着慌乱,夹杂着发动机熄火的轻微咔哒声。
林晚扯下湿透的棒球帽,露出一张被雨水洗得发白的脸。
她的睫毛还在滴水,视线穿过雨帘,落在司机胸口的工牌,“赵”字在雨里晕开墨色,像未干的血迹。
赵氏集团的专用司机,前世撞她的就是这辆车。
“没事。”她弯腰捡起地上的公文包,指腹擦过包角的划痕——这是三天前她替父亲去谈项目时,被合作方摔在地上磕的。
皮革表面残留着微不可察的灰尘颗粒,触感粗糙。
而三天后,那家合作方会突然取消和林氏的两千万订单,转头签给赵氏,成为压垮林氏资金链的最后一根稻草。
雨幕里传来救护车的鸣笛,由远及近,又渐渐消失在城市的深处。
林晚攥紧公文包转身,水洼里倒映出她泛青的眼底——前世此刻,父母还在公司加班核对账目,完全不知道三天后,他们毕生心血会被赵氏用“专利侵权”的假证据拖进泥潭。
她走得很快,鞋跟在积水里溅起水花,每一步都踩碎一片倒影。
林氏集团总部的玻璃幕墙在两公里外泛着冷光,她记得父亲办公室的窗从来都是最后熄灭的那盏灯。
“顶尖?”一道阴鸷的男声突然插进来,“林建国,你该不会以为,去年你们盗用赵氏芯片设计的事能瞒一辈子?”
林晚贴着消防通道的墙站定,雨水顺着她的衣角滴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谁在耳边低语。
她摸出随身的微型窃听器,前世作为特工养成的习惯让她动作又轻又稳——父亲办公室的隔音玻璃能隔绝90%的声音,但墙角通风口的缝隙,刚好够她把窃听器贴上去。
“赵董,您要的分成我们己经加到三成——”林建国的声音带着疲惫,“林氏和陈氏合作十年,您不能因为这点莫须有的指控就——”
“莫须有?”赵振宇的笑声像淬了毒的刀,“明天早上九点,我会让律师带着专利局的鉴定报告去你办公室。林总不妨现在查查账户,陈氏刚转了笔违约金过来——他们说,赵氏的芯片能提前三个月交货,价格还低两成。”
林晚的呼吸陡然一滞。
她贴着墙慢慢蹲下,雨水顺着后颈流进衬衫,凉意顺着脊椎窜上头顶,仿佛有人将一桶冰水缓缓倾倒在她背上。
前世这通电话后,父亲在办公室待了整宿,第二天带着发红的眼睛签了那份要命的对赌协议。
而所谓的“专利侵权”,不过是赵氏买通检测机构伪造的报告。
“林总,不是我不念旧情。”陈经理的声音带着歉意,“赵氏那边说,只要我们终止和林氏的合作,他们愿意承担所有违约损失。”
办公室里传来重物砸在桌上的闷响。
林晚的瞳孔骤然收缩。
林建国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赵振宇,你非要赶尽杀绝?”
“赶尽杀绝?”赵振宇低笑两声,“林总该想想,当年是谁在我父亲手术时,截了最后一台ECMO?林夫人不是最喜欢说‘医者仁心’吗?怎么,轮到自己就忘了?”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林晚摸出手机看时间:2023年6月15日21:17。
前世林氏正式宣布破产是在9月18日,而三天后的6月18日,就是陈氏取消订单的日子。
她掏出微型摄像机,对准父亲办公室的窗户——林建国正站在落地窗前,背影像座被抽走支柱的老墙。
他摸出烟盒,打火机打了三次才点着,火星在雨夜里明明灭灭,像极了前世他在拘留所里颤抖的手。
“叮——”
一道冰冷的机械音突然在脑内炸响,林晚猛地撞在防火门上。
她按住发疼的太阳穴,就像有根细针在往颅腔里钻。
“推演模拟器己激活。”
“当前等级:初级(可模拟未来72小时商业决策结果)。”
“剩余精力值:100/100。”
林晚盯着消防通道的镜子,里面的自己瞳孔里泛着细碎的蓝光,像被什么东西投了倒影。
她抬起手,指尖几乎要贴上镜面——前世濒死时,她曾看到过这样的光,在意识消散前,有个声音说“再给你一次机会”。
雨还在下。
林晚扯了扯湿透的衬衫,转身往楼下走。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父亲发来的消息:“晚晚,今天别来公司了,雨太大。”
她回了个“好”,指尖在键盘上停顿两秒,又补了句:“爸,明天我想看看公司的财务报表。”
电梯门在一楼打开。
林晚望着玻璃门外的雨幕,嘴角勾起一抹冷硬的弧度。
赵氏要的是林氏的命,那她就把这把刀抢过来,捅回他们自己心口。
而那个突然出现的“推演模拟器”——
她摸了摸耳垂上的特工徽章,雨水顺着徽章滴在掌心。
正好,试试这东西,能不能算出赵振宇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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