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为了给师爷张进才的恐怖预言敲下最后一个血淋淋的注脚,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凄厉的惨嚎声,被风撕扯着,断断续续地飘进了县衙后堂。那声音来源飘忽,如同从九幽地狱的裂缝中渗出,带着深入骨髓的绝望和戛然而止的恐惧。县衙里的人都太熟悉这声音了——每一次试图穿越那片“死亡地带”的“勇士”,无论是去求援、谈判,还是仅仅想溜出去挖点草根,最终都会化作这样一声短促的哀鸣,然后彻底消失在城外的死寂中。这声音,是压垮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更是“吃人”最无可辩驳的“铁证”。
【叮!吸收‘绝望临死哀鸣气(远距离)’!灵元+0.2!备注:音效组加鸡腿!】——林默的系统默默记录着。
胡县令浑身剧烈地一哆嗦,那惨嚎声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瞬间钻入耳道,死死缠住了他早己脆弱不堪的心脏。他猛地闭上眼,又猛地睁开,浑浊的老眼里,最后一丝清明被一种豁出去的、近乎癫狂的决绝所取代。
“谈!必须谈!再派人!这次……这次给本官挑个……挑个点的!”胡县令的声音嘶哑扭曲,如同破风箱在拉扯,每一个字都透着病态的狠厉,“去!告诉他!只要他肯退兵!安远县……安远县愿意定期给他送……送‘血食’!保证新鲜!保证……够分量!!”他几乎是耗尽了全身力气吼出这丧权辱县、泯灭人伦的条件,吼完便像一滩烂泥般瘫回椅子里,只剩下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官帽歪斜,尊严碎了一地。
“点”成了烫手山芋。衙役们个个面黄肌瘦,惊恐地缩着脖子,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地砖缝里。往日那些脑满肠肥的富户员外?早就像受惊的耗子,挖地窖的挖地窖,钻狗洞的钻狗洞,踪迹全无。最终,在师爷张进才涕泪横流地赌咒发誓“大人定厚恤家眷,保你妻儿活命!”(并暗示不去的后果更惨)之下,一个因长期饥饿导致严重浮肿、看起来颇为“膘肥体壮”的倒霉屠户——王老五,被几个同样饿得眼冒绿光却凶神恶煞的衙役,从他藏身了三天、臭气熏天的废弃猪圈里硬生生拖了出来。
王老五那张浮肿的胖脸惨白如刷了层石灰,涕泪糊满了油腻的络腮胡,浑身抖得像筛糠,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嗬…”的、不成调的、濒死般的呜咽。被拖向城门的路上,一股浓烈的骚臭味弥漫开来——裤裆处迅速洇开一片深色的、不断扩大的湿痕。他被连拖带拽,几乎是半瘫着挪到了紧闭的城门后。
“嘎吱——嘎吱吱——!”
沉重的包铁门栓被几个衙役用尽吃奶的力气艰难抬起,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城门只被拉开一道仅容一人侧身挤过的缝隙,王老五就被身后几股大力猛地推搡了出去!
“噗通!”
他的身躯像一袋湿面粉,重重砸在城门外冰冷的泥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城…城外的大王!饶命!饶命啊!!”王老五的哭嚎瞬间爆发,凄厉破音,充满了最原始的求生欲,“小的…小的不好吃啊!全是虚膘!肥油!腻…腻得很!塞牙!吃了还…还拉肚子!求求您!求求您高抬贵手哇!!”他手脚并用,徒劳地在冰冷的泥地上扒拉着,涕泪口水糊了一脸,像一头被架上屠宰台、拼命贬低自己肉质企图逃过一劫的年猪,的身体因恐惧而剧烈颤抖扭动。
他这惊天动地、充满“美食自黑”精神的哭嚎求饶,清晰地穿透了清晨的死寂,传到了每一个缩在垛口后面、心惊胆战偷窥的守城青壮耳中。“虚膘”、“肥油”、“腻得很”、“塞牙”、“拉肚子”……每一个字眼都像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他们紧绷到极致的神经。
“完了…完了完了…”一个瘦得像竹竿的衙役牙齿咯咯作响,绝望地低语,“大王嫌他太肥太腻…下…下一个会不会挑个精瘦点的?比如…我?”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硌手的肋骨。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在城头无声地汹涌、凝结。所有人都死死屏住了呼吸,心脏提到了嗓子眼,等待着那熟悉的、象征着死亡的破空呼啸声,以及随之而来的、王老五戛然而止的惨嚎。
然而,预想中的死亡之石并未降临。
林默正盘腿坐在他那堆形状各异的“石头弹药库”旁边,毫无形象地啃着一个又干又硬、能硌掉牙的杂粮黑馍馍。他啃得龇牙咧嘴,时不时得猛灌一口凉水往下顺,水还从嘴角漏出来,打湿了前襟。王老五那撕心裂肺、充满“肥膘论”和“窜稀警告”的哭喊,断断续续地飘进他耳朵里。
林默啃馍馍的动作猛地顿住,腮帮子还鼓囊囊的。他费力地把嘴里喇嗓子的馍渣咽下去,呛得咳了两声,一脸茫然加困惑地抬起头,望向城门方向。那眼神,清澈(?)又迷惑,充满了货真价实的“你们在搞什么飞机?”。
“吃人?肥膘?还…还嫌腻?”林默皱着眉头,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清晨和城墙上众人极度敏锐的听觉下,显得异常清晰,“谁…谁要吃人了?有病吧你们?”他语气里充满了匪夷所思的嫌弃,低头看了看手里啃了一半、能当凶器的黑馍馍,又掂量了一下脚边一块圆润的“鹅卵石一号”,更加费解地摇了摇头,嘟囔着,声音清晰地传开:
“小爷我忙着修炼呢!吸点病气治治病,多环保多和谐!哪有空搞吃人那么原始低效还恶心的操作?”他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鄙夷,“再说了,人有什么好吃的?又酸又柴还没营养,筋膜多塞牙,搞不好还窜稀拉肚子…这不纯纯耽误我修炼进度么?有这功夫我多扔两块石头练练准头不好吗?真是…莫名其妙!”
林默这如同自言自语、却又清晰无比的嘟囔,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小型炸弹,在死寂的城头轰然炸响!那几个耳朵最尖、因恐惧而听觉异常敏锐的守城青壮,瞬间石化了,眼珠子瞪得差点掉出眼眶!
“修…修炼?!”
“吸…吸病气?治…治病?!”
“人…人肉又酸又柴?还…还窜稀?!”
“他…他嫌弃吃人?还…还觉得恶心?耽误他…扔石头?!”
这几个爆炸性的关键词,带着巨大的荒谬感和一股绝境中窥见生门的狂喜(哪怕这生门看起来也很诡异),如同燎原的星火,被这几个青壮用变了调的、激动到破音的嗓子,以最快的速度、最添油加醋(但核心信息没变)的方式,疯狂地向西周传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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