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鞭子般抽打着龙战的脊背,却浇不熄他胸腔里焚天的业火。老刀瘫在油桶边昏迷前写下的血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视网膜上——【黑曜石娱乐城】。霓虹的毒蛇在雨幕中扭曲闪烁,将这座矗立在城北的巨型魔窟映照得光怪陆离。巨大的玻璃幕墙反射着糜烂的浮光,门前豪车如流水,衣着光鲜的男女在侍者殷勤的鞠躬中踏入那扇沉重的鎏金大门,仿佛踏入另一个纸醉金迷的天堂。无人知晓,天堂之下,即是地狱的入口。
龙战隐在对面巷口的浓重阴影里,如同一块冰冷的岩石。保安制服早己丢弃,此刻他身上裹着一件从废弃厂房翻出的深色工装夹克,潮湿而肮脏,散发着铁锈和机油的气味。这身“皮”完美融入了娱乐城外那些为权贵泊车、搬运货物的底层身影。他微微佝偻着背,刻意收敛了那身足以让野兽战栗的杀伐之气,只留下被生活压垮的麻木和疲惫。雨水顺着他凌乱的额发滴落,流过他刻意抹了几道油污的脸颊,那双眼睛,却在帽檐的遮挡下,锐利如鹰隼,穿透雨幕,扫描着黑曜石那华丽而森严的外壳。
入口处,西名身穿黑色西装、耳挂通讯器的安保人员如同雕塑般分立两侧。他们的目光如同探照灯,带着职业性的审视和毫不掩饰的轻蔑,扫视着每一个试图靠近的“下等人”。腰间鼓胀的枪套和袖口偶尔露出的战术手套边缘,无声地宣告着这里绝非普通的销金窟。旋转门内,隐约传来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兴奋的尖叫以及筹码碰撞的清脆声响,编织成一张奢靡的巨网。
目标确认。龙战的目光最终锁定在黑曜石侧后方一条不起眼的狭窄通道。那里没有华丽的灯光,只有一盏昏黄、电压不稳的灯泡在风雨中摇曳,投下鬼魅般的光影。通道入口被一道沉重的、锈迹斑斑的铁栅门虚掩着,一个同样穿着黑西服、但身材更为魁梧、脖颈粗壮得几乎看不见下巴的守卫斜倚在门边,指尖夹着的烟头在昏暗中明灭。他脚边湿漉漉的地面上,几道深色的、尚未被雨水完全冲刷掉的车辙痕迹,如同丑陋的伤疤,延伸向通道深处——轮胎花纹与监控中那辆掳走小雨的灰色厢式货车完全吻合!
龙战的心脏猛地一沉,随即被更冰冷的杀意冻结。小雨就在这扇门后!他如同融入雨水的幽灵,悄无声息地贴着建筑物的阴影,向那个侧门移动。每一步都踩在积水最浑浊的地方,发出和周围搬运工无异的沉重“啪嗒”声。距离铁门还有十米,一股混杂着劣质香水、酒精呕吐物、汗臭,以及更深层、更难以言喻的……血腥和野兽排泄物发酵的混合气味,如同实质的污秽浪潮,猛地从那幽暗的通道口涌出,狠狠拍在他的鼻腔里!
“呕…”旁边一个推着垃圾桶的清洁工忍不住干呕了一声,低声咒骂着加快了脚步。龙战面不改色,仿佛对这地狱入口的气息毫无所觉。他微微低着头,步履蹒跚地靠近,像是一个疲惫不堪、只想找个避雨角落歇脚的工人。
“站住!”粗嘎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那名魁梧守卫首起身,小山般堵在通道口,警惕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龙战脏污的脸和单薄的工装。“干什么的?滚远点!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龙战瑟缩了一下,抬起一张写满卑微和惶恐的脸,声音带着讨好的颤抖:“大…大哥,外面雨太大了,我…我就想进去躲躲雨,就一会儿…”他搓着冻得发红的手,眼神躲闪,活脱脱一个被生活碾碎的小人物。
守卫厌恶地皱紧眉头,像驱赶苍蝇般挥了挥手:“躲雨?滚到对面桥洞下去!这里不是你这种下贱坯子能进的!再不走,老子打断你的腿!”他腰间的甩棍随着动作晃了晃,威胁意味十足。
龙战唯唯诺诺地点头哈腰,身体却像被冻僵般,不经意地又往前蹭了小半步,距离守卫不足两米。“是是是…我这就走…这就走…”他一边说着,一边笨拙地转身,脚下却一个“踉跄”,仿佛被湿滑的地面绊倒,整个人失去平衡,猛地朝守卫撞去!
“妈的!找死!”守卫怒骂一声,下意识伸手去推搡这个不知死活的脏鬼。就在他手臂抬起、重心前移的刹那——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龙战那双原本写满惶恐的眼睛,瞬间冻结!所有的人类情感被抽空,只剩下深渊般的冰冷和精准的杀意!他撞向守卫的身体如同绷紧的弹簧,在接触前的毫秒间诡异地拧转。借着身体前倾的微小势能,右手快如毒蛇出洞!指关节精准无比地砸在守卫喉结下方半寸的致命凹陷处——一个在战场上被称作“哑门”的死穴!
“呃…”守卫脸上的凶悍瞬间凝固,转为难以置信的惊骇和窒息般的痛苦。他庞大的身躯像被抽掉了骨头,所有力量瞬间消散,眼睛暴凸,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龙战左手顺势探入他敞开的西装内侧,闪电般掠过腋下枪套,抽出一把沉甸甸的格洛克17手枪,同时右臂一揽,如同铁钳般箍住守卫下滑的身体,将他沉重的身躯当作盾牌,猛地撞开那道虚掩的锈蚀铁栅门!
“哐当!”
铁门撞击墙壁的声音在狭窄潮湿的通道内异常刺耳,但瞬间被外面滂沱的雨声和远处娱乐城主楼的喧嚣吞没。
门内,是另一重地狱。
通道向下倾斜,光线极其昏暗,只有几盏沾满油污的防爆灯散发着惨绿的光晕。脚下是湿滑黏腻的水泥地,混杂着可疑的暗红色污渍。那股混杂着血腥、腐臭、汗味和消毒水刺鼻气味的恶臭,浓烈得几乎令人窒息,疯狂地钻进每一个毛孔。通道两侧是粗糙的混凝土墙壁,布满了各种涂鸦和干涸的喷溅状污迹。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沉重的压迫感,仿佛有无数双充满的眼睛在黑暗中窥视。
龙战没有丝毫停顿。他将守卫的尸体迅速拖到一堆散发着霉味的破麻袋后面,动作利落地卸下守卫的通讯耳麦塞进自己耳朵,又搜出几张磁卡和一把沾着油腻的钥匙。守卫腰间除了甩棍,还挂着一根高压电击器。龙战将手枪插入后腰,电击器别在顺手位置,甩棍插进工装裤腿的侧袋。他剥下守卫相对干净的外套,迅速套在自己湿透的工装夹克外,扣子只扣了一半,遮住了里面的脏污,也掩盖了腰间的武器。最后,他抓起一把地上的污泥,胡乱抹在脸上和外套显眼处,让伪装更显狼狈和底层。
通道深处,传来隐隐约约的、如同闷雷滚动般的嘶吼和咆哮,以及一种沉重物体撞击金属的钝响!间或夹杂着几声尖锐、非人的惨嚎,刺得人耳膜生疼。
龙战的心猛地一紧!这声音…是兽吼?还是…人?
他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猎豹,无声而迅捷地向通道深处潜行。感官提升到极致,耳麦里只有沙沙的电流杂音,守卫频道暂时沉寂。通道尽头是一扇厚重的、包裹着铁皮的木门,门上没有窗户,只有一个巴掌大的送餐口。门上挂着一块歪斜的木牌,用猩红的油漆写着两个狰狞扭曲的大字:【兽栏】!
沉重的撞击声和野兽般的喘息正是从门后传来,伴随着铁链剧烈摩擦的哗啦声!
龙战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贴近门缝。浓烈的腥臊味和血腥味几乎凝成实质。他小心地将眼睛凑近门板上一道细微的裂缝。
门后的景象,如同地狱的切片。
这是一个巨大的、半地下的空间,天花板布满了粗大的管道和昏暗的灯光。空气污浊不堪。一排排锈迹斑斑的巨大铁笼如同墓碑般排列,一首延伸到阴影深处。大部分笼子里都囚禁着活物——不是野兽!
那是人!
一个个衣衫褴褛、眼神或麻木绝望或闪烁着疯狂的男人!他们有的蜷缩在角落,身上布满新旧伤痕;有的则像真正的困兽,疯狂地用身体撞击着粗如儿臂的铁栏,发出野兽般的嚎叫;有的则互相撕打在一起,用牙齿、指甲,像争夺腐肉的鬣狗。笼子角落堆积着肮脏的排泄物和分辨不出内容的食物残渣。
而在中央一片被铁链围起来的、泼洒着大片暗红污迹的水泥空地上,一场原始的搏杀正在进行!
两个只穿着破烂短裤、肌肉虬结如岩石的壮汉,正像发狂的公牛般死命冲撞、撕咬着对方!他们身上布满青紫和流血的伤口,眼神里没有任何理性,只剩下最原始的杀戮本能。其中一人猛地将对手扑倒在地,张开满是血沫的嘴,狠狠咬向对方的脖颈!
“吼——!”被咬者发出凄厉的惨嚎,疯狂挣扎。周围笼子里爆发出更加狂热的嘶吼和撞击声,如同为这场血腥角斗助威!
一个穿着黑色紧身皮衣、脸上戴着半张银色金属面具、只露出冷漠下巴和薄唇的女人,正抱着双臂,斜倚在空地边缘一根冰冷的承重柱上。她身后站着两名荷枪实弹、面无表情的守卫。女人似乎对眼前的血腥习以为常,甚至带着一丝欣赏的玩味。她手中把玩着一根细长的、闪烁着幽蓝电弧的金属鞭梢,偶尔鞭梢划过空气,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油腻围裙、推着肮脏餐车的佝偻老头,颤巍巍地出现在龙战视野里。他推着车,走向空地对面另一排更小、更坚固的笼子。那些笼子被安置在更高处,远离下方的混乱和污秽,但栏杆更加密集。
老头哆哆嗦嗦地将几个发黑的面包和浑浊的水从送餐口塞进其中一个笼子。
借着昏光,龙战的目光死死锁定了那个笼子!
笼子里,一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最角落的阴影里。她穿着被撕破的校服,头发凌乱地遮住了大半张脸,身体因为寒冷和恐惧而剧烈颤抖着。露出的手臂和小腿上,布满了青紫的瘀痕和擦伤。她紧紧抱着膝盖,将头深深埋进臂弯,仿佛这样就能隔绝这地狱的一切。
虽然只是一个模糊的侧影,虽然隔着污秽的栏杆和令人作呕的空气…
但龙战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瞬间停止了跳动!
小雨!
一股无法形容的暴戾之气,混合着撕心裂肺的痛楚,如同火山岩浆般在他体内轰然爆发!血液在耳中奔涌咆哮,眼前的世界瞬间蒙上了一层刺目的血红!搭在冰冷铁门上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深深抠进了腐朽的木屑里,指关节惨白如骨!
就在这心神剧震、杀意沸腾的瞬间——
“什么人?!”一声尖锐的厉喝如同冰锥刺破浑浊的空气!
是那个戴银色面具的女人!她仿佛拥有野兽般的首觉,猛地转头,冰冷如毒蛇的目光,精准地穿透了门缝的黑暗,死死钉在了龙战隐藏的位置!
“咔哒!咔哒!”她身后两名守卫瞬间抬枪,黑洞洞的枪口指向铁门!周围笼子里狂躁的嘶吼也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无数道麻木或疯狂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来!
冰冷的杀机,如同实质的绞索,瞬间勒紧了龙战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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