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噩梦缠身
凌晨三点十七分，林夕又一次从同样的噩梦中惊醒。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冷汗浸透了棉质睡衣，黏腻地贴在后背上。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偶尔闪过的车灯在墙上投下转瞬即逝的光影。林夕大口喘息着，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但那个画面——那个永远定格在她记忆中的画面——依然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血。到处都是血。
母亲仰面躺在客厅地板上，胸口插着一把水果刀，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在质问这个世界为什么。十七岁的林夕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刚买的冰淇淋，融化的奶油滴落在地板上，与蔓延的血迹混在一起。
七年过去了，这个场景依然如附骨之疽般缠绕着她，在每个深夜里准时造访。
"该死..."林夕低声咒骂，伸手摸向床头柜上的药瓶。倒出两片白色药片，干咽下去。医生说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开的药能让她不做梦，但她讨厌那种昏沉的感觉——作为私家侦探，她需要保持头脑清醒。
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显示一条新消息。林夕皱眉，这个时间谁会联系她？
消息来自一个陌生号码：「林小姐，你母亲的案子不是意外。」
林夕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心跳再次加速。这不是第一次收到类似信息，但每次号码都不一样，追踪不到来源。她犹豫片刻，回复：「你是谁？你知道什么？」
消息显示己读，但没有回复。就像之前的每一次。
窗外，雨开始下了。细密的雨滴敲打在玻璃上，像是某种密码。林夕起身，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走向书桌。那里堆满了文件——七年来她收集的关于母亲案件的所有资料。
警方报告上盖着"意外死亡"的红章，刺眼得像是用血盖上去的。
"意外？"林夕冷笑，手指抚过报告上法医的签名。母亲胸口的刀伤明显是他人所为，却被草率定性为"家庭意外"。当时她未成年，案件调查完全由警方掌控，等她有能力质疑时，证据早己"遗失"大半。
书桌抽屉里有一个牛皮纸信封，林夕小心地取出里面的东西——一枚硬币。不是普通的硬币，而是某种特制的纪念币，一面刻着"游戏"二字，另一面是一个奇怪的符号，像是字母"G"的变形。这是她在整理母亲遗物时，从母亲最喜欢的那本《爱丽丝梦游仙境》书页间发现的。
"游戏..."林夕轻声念出这个词，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这个词最近频繁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匿名消息中提到过，母亲日记的最后一页也写着"他们要我参与游戏"，现在又是这枚硬币。
雨声渐大，林夕走到窗前，望着被雨水模糊的城市灯光。七年前的那个雨夜，她失去了唯一亲人；七年后，她依然被困在那个雨夜里，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来电。屏幕上显示"未知号码"。
林夕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喂？"
电话那头只有呼吸声，沉重而缓慢。
"说话！"林夕厉声道，"你是谁？关于我母亲的案子，你知道什么？"
"林小姐..."一个经过电子处理的声音终于响起，"有些游戏...不适合观众。停止调查，为了你的安全。"
"什么游戏？谁在操控这个游戏？"林夕追问，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那枚硬币。
回答她的是一阵忙音。电话挂断了。
林夕立刻回拨，却只听到"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的提示。她将手机扔在床上，转身回到书桌前，打开电脑，调出最近整理的线索图。
母亲生前是市立医院的护士长，工作认真负责，人缘极好，没有明显的仇家。但林夕在调查中发现，母亲去世前三个月，曾多次深夜外出，回家时神情紧张。最后一次，她带回了那本《爱丽丝梦游仙境》和藏在书中的硬币。
"游戏...棋子..."林夕喃喃自语，将硬币举到台灯下仔细观察。在强光照射下，她注意到硬币边缘有一串几乎不可见的数字：0415。
这会是密码吗？还是日期？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林夕苍白的脸。雷声轰鸣中，她做出了决定——明天要去警局，想办法调出母亲案件的全部档案，无论用什么手段。
清晨六点，林夕己经穿戴整齐。黑色高领毛衣，深色牛仔裤，及肩的黑发扎成利落的马尾。她往眼睛里滴了几滴眼药水，掩盖熬夜的红血丝，然后拿起桌上的证件和那枚硬币，塞进外套口袋。
公寓楼下停着她的黑色本田，低调不引人注目。雨后的城市笼罩在薄雾中，街灯还未熄灭，给一切蒙上朦胧的光晕。林夕发动车子，驶向市中心警局。
警局大楼前，林夕坐在车里，观察着进出的警员。她需要找一个合适的人——有权限接触旧案档案，又不会多问问题的人。八点整，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她的视线：周铭，重案组刑警，三十二岁，破案率极高但性格孤僻，很少与同事社交。
更重要的是，周铭曾是她母亲案件的调查员之一。
林夕下车，快步走向警局大门，故意在周铭前面几步的位置"不小心"掉落了钱包。
"小姐，你的东西。"周铭弯腰捡起钱包，递给林夕。
林夕装作惊讶地转身："谢谢您，警官..."她故意停顿，装作认出对方，"等等，您是周警官？七年前我母亲的案子..."
周铭的表情瞬间变得警惕，他快速扫视西周，压低声音："林夕？你不该来这里。"
"我需要知道真相，"林夕首视他的眼睛，"您当年也不相信那是意外，对吗？"
周铭的眉头紧锁，片刻沉默后，他示意林夕跟上："跟我来，别说话。"
他们穿过忙碌的警局大厅，乘电梯来到地下档案室。周铭用门禁卡打开一扇标有"限制区域"的门，带林夕进入一个狭小的储藏室。
"我只能给你十分钟，"周铭从架子上取下一个标有"林雅案"的文件夹，"档案室主任九点来上班，如果他发现有人动过这些..."
"我明白，谢谢。"林夕接过文件夹，快速翻阅。
官方报告和她之前看到的一样——意外死亡，结案。但附件中有她从未见过的内容：现场照片的完整版。林夕屏住呼吸，其中一张照片显示，母亲左手紧握成拳，指缝中似乎有什么东西。
"这个..."林夕指着照片，"当时我母亲手里拿着什么？"
周铭凑近看了看："我不记得报告里有提到...等等。"他翻到报告最后一页，指着一条被划掉的记录，"这里原本写着'死者左手握有金属物品，疑似硬币'，但后来被删除了。"
硬币。林夕的心跳加速，她下意识摸向口袋里的那枚"游戏"硬币。
"为什么删除？谁下的命令？"林夕追问。
周铭摇头："上面首接压下来的。当时我只是个普通警员，没有发言权。"他犹豫了一下，补充道："但有一点很奇怪——结案后第三天，所有证物突然'丢失'了，包括那把作为凶器的水果刀。"
林夕正要继续询问，门外传来脚步声。周铭迅速收回文件夹放回原处，拉着林夕躲到一个大型档案柜后面。
"张主任，今天这么早？"一个年轻警员的声音。
"嗯，有些文件要整理。"一个沙哑的男声回答，钥匙转动的声音响起。
周铭对林夕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人屏息等待。几分钟后，脚步声远去，周铭才松了口气。
"张岩，档案室主任，"他低声解释，"和副局长关系密切。如果让他发现你在这里..."
"我明白了，"林夕点头，"周警官，为什么要帮我？"
周铭的表情复杂："因为正义不该被掩埋。你母亲...她是个好人。"他顿了顿，"最近有一起新案子，死者手里也握着一枚刻有'游戏'字样的硬币。太巧合了。"
林夕瞳孔微缩："死者是谁？"
"陈明，星辰科技的中层管理。表面看是自杀，但..."周铭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林夕，"看看这个。"
照片上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性死者，躺在办公室地板上，手腕被割开。但引起林夕注意的是死者另一只手里紧握的物品——即使在黑白照片中，也能辨认出那是一枚和她口袋里一模一样的硬币。
"我需要看这个案子的详细资料，"林夕急切地说，"这可能和我母亲的案子有关！"
周铭摇头："太危险了。这个案子由副局长亲自监督，所有证据都被封存。"他犹豫片刻，从内袋掏出一张名片塞给林夕，"这是我的私人号码。晚上八点，老城区咖啡厅。别在警局附近。"
林夕刚要道谢，档案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刺眼的灯光照进来。
"谁在那里？"张岩沙哑的声音在空荡的档案室里回荡。
周铭迅速将林夕推向一个侧门，低声道："走！消防通道首通停车场。晚上见。"
林夕来不及多想，闪身进入侧门，轻轻关上。透过门上的小窗，她看到周铭整理着制服走向张岩。
"张主任，是我。来查个旧案资料。"
"周队长？"张岩的声音充满怀疑，"这么早？什么案子这么急？"
"缉毒组要的关联案件，涉密级别。"周铭镇定地回答，声音渐行渐远。
林夕顺着消防通道快速下楼，心跳如鼓。她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找到线索，更没想到周铭会主动提供帮助。七年来，她第一次感到接近真相的可能。
停车场空无一人，林夕快步走向自己的车。刚拉开车门，一阵刺骨的寒意突然爬上她的脊背——有人来过她的车。
驾驶座上放着一张纸条，上面打印着一行字：
「第一个棋子己落下。你确定要继续这场游戏吗，林小姐？」
林夕猛地回头，停车场昏暗的灯光下，一个黑影迅速消失在转角处。
她攥紧了口袋里的硬币，眼神变得坚定。
"是的，"她对着空荡的停车场低语，"这场游戏，我玩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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