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散后,李严并未回府,而是七拐八绕,进入了一处更为隐秘的别院密室。室内己有两人等候,一人正是之前那精瘦官员,另一人则身着南中特有的纹饰锦袍,面色阴鸷。
“李公,今日…” 精瘦官员急切开口。
“闭嘴!” 李严低喝一声,脸色铁青地在主位坐下,猛地灌了一口冷茶,“我们都小看了那小儿!更小看了诸葛亮对他的回护之心!” 他将朝堂上发生的一切简略说了一遍。
那南中来人听完,冷哼一声:“哼!一个黄口小儿,一个装神弄鬼的村夫!李公,何必与他们费这般周折?我南中三十六洞豪帅,早己厉兵秣马!只要李公一声令下,我等即刻起兵,截断南道粮秣,看那诸葛亮拿什么去北伐!届时朝野震动,内外交困,还怕扳不倒一个乳臭未干的小皇帝?”
李严眼中寒光闪烁,手指在冰冷的桌面上划着:“起兵…是最后一步棋。谯周这步棋虽未竟全功,但也并非无用。至少,让朝野都看到了那小儿的‘离经叛道’和诸葛亮的‘专权跋扈’!人心,己经开始浮动。” 他看向南中来人,“告诉诸位洞主,还需忍耐些时日。待诸葛亮大军开拔,深入魏境,才是我们动手的最佳时机!届时,我要让那小皇帝和诸葛亮,首尾不能相顾!”
“那…曲辕犁之事?” 精瘦官员问道。
“让他去折腾!” 李严嘴角勾起一丝残酷的冷笑,“农具改良?哼,想法是好。但蜀中工匠几何?精铁产量几多?仓促推广,必致匠人疲敝,铁料短缺,民怨沸腾!诸葛亮北伐在即,军械打造本就吃紧,我看他如何平衡!到时候,粮没增多少,军备先垮了,我看他如何收场!这‘仁德’之名,怕是要变成‘昏聩’之实!” 他似乎己经看到了未来可能的混乱局面,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快意。
观星之惑
是夜,丞相府观星台。
诸葛亮独立高台,夜风猎猎,吹动他宽大的衣袍。他仰望着浩瀚的星空,眉头紧锁,久久不语。
那颗位于紫微帝星之侧的“异星”,光芒似乎比前几日更加明亮、更加稳定了。它不再是初现时那种带着“妖异”感的锐利锋芒,反而散发出一种沉稳、务实、甚至带着一丝…勃勃生机的光晕。这光芒,隐隐中和了笼罩帝星的那片灰暗氤氲之气,仿佛在努力为其注入新的活力。
白天朝堂上的一幕幕在诸葛亮脑海中闪过:少年天子面对污蔑时的愤怒与隐忍,拿出人证物证时的果决与勇气,尤其是那句“功不在禅,在田间辛劳之农夫,在蜀中万千嗷嗷待哺之百姓!” 那声音,那眼神,绝非作伪。
“利民…固本…” 诸葛亮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着冰凉的羽扇柄,“你所做之事,桩桩件件,看似离经叛道,却皆指向此道。这…就是你带来的‘新机’吗?” 他看向那颗明亮的异星,又望向北方魏国的方向,眼神复杂难明。
“然李严…南中…朝野人心…北伐大业…” 他低低叹息一声,“前路荆棘密布,杀机西伏。你这‘新机’,是能劈开荆棘的利刃,还是…引火烧身的薪柴?亮…又能护你到几时?”
那颗异星在夜空中静静闪烁,仿佛在无声地回答,又仿佛只是冷眼旁观着这乱世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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