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如何……如此精准地……同时洞悉了远在索里亚即将爆发的政治风暴，和隐藏在FSB闭门会议深处的、足以摧毁靳氏百亿资金的致命陷阱？”
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锥，精准地刺向她最深的秘密和最大的弱点。
冷汗瞬间浸湿了沈星玥的后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暴露了！他果然怀疑了！他根本不信什么“黑客偶然获取”的鬼话！他在逼问她的底牌！
怎么办？坦白重生？坦白预见能力？那无异于将自己最大的秘密和最致命的弱点，毫无保留地暴露给这个深不可测、掌控着“暗渊”的魔鬼！他会如何利用这个秘密？将她囚禁研究？还是在她失去价值后像垃圾一样处理掉？
不！绝对不行！
求生的本能和复仇的执念在恐惧的深渊中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沈星玥猛地抬起头，强迫自己迎上靳承屿那双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审视目光。她的脸色依旧苍白，眼底还残留着惊悸，但深处却燃起了一簇破釜沉舟的、近乎疯狂的火焰！
不能退缩！一旦退缩，就彻底输了！
“精准？”沈星玥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却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尖锐和……一丝恰到好处的、被质疑的愤怒？“靳先生，您太高看我了！我如果有那种通天的本事，还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吗？！”
她深吸一口气，语速飞快，带着一种急于辩解、又混杂着被轻视的激动：
“索里亚那边，是我在黑市情报论坛潜水时，偶然看到的一个加密帖子！发帖人自称是卡斯特罗核心圈的外围成员，喝醉了抱怨家族被蒙托亚打压的血仇！帖子很快就被删了，我只来得及记下几个关键词：‘卡斯特罗’、‘上台’、‘清算’、‘远洋矿业’！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联想到靳氏在南美的大项目，才冒险当线索报给您！至于准不准，我怎么知道？！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罢了！”
她喘息着，眼神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逼人，首视着靳承屿：
“至于FSB那个该死的政策……那纯粹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我是学什么的？珠宝鉴定！但鉴定珠宝，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分析市场！是识别风险！尤其是涉及巨额资金流动和国际避税天堂的灰色地带！”
沈星玥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专业人士被质疑专业性的激愤：
“我为了了解高端珠宝的离岸交易和资金流向，深入研究过开曼、BVI这些地方的金融架构和监管漏洞！我加入了好几个顶级的国际金融风控匿名讨论组！就在几天前，组里一个匿名叫‘深喉’的家伙，发了一段语焉不详的警告，说什么‘FSB闭门会议有重磅炸弹’，‘跨境关联交易的好日子到头了’，‘开曼SPV架构首当其冲’！还提到了几个非常具体的政策方向关键词！”
她语速越来越快，仿佛要将所有“证据”一股脑倾倒出来：
“我当时只觉得奇怪，联想到您之前提到的‘天穹’项目似乎涉及复杂的离岸结构，就多留了个心眼！但那帖子很快也被删了！我根本不知道具体内容！更不知道会涉及到靳氏百亿资金！我只是……只是把我看到的、觉得可能有风险的点，用最隐晦的方式，匿名发给了您的系统！我连那政策草案具体是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万一呢？！”
沈星玥一口气说完，胸口剧烈起伏，脸色因为激动和缺氧而泛起不正常的红晕。她微微喘息着，眼神却依旧倔强而锐利地看着靳承屿，带着一种“我己经解释清楚了，你爱信不信”的破罐破摔，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对自身“价值”的强调。
“黑客？我承认我懂一点皮毛，但您觉得我能黑进FSB的闭门会议？还是能策反卡斯特罗的核心成员？”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那笑容苍白而脆弱，“靳先生，我只是一个被逼到绝路、比别人更拼命去抓住任何一根救命稻草的人！我的‘价值’，就在于我比任何人都更渴望复仇，所以我会像鬣狗一样，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帮到您、也帮到我自己撕碎仇敌的机会信息！哪怕那信息看起来再荒诞、再微不足道！”
书房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沈星玥略显急促的喘息声，在空旷冰冷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靳承屿没有说话。他依旧坐在宽大的书桌后，半张脸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表情。台灯昏黄的光芒勾勒出他冷硬的下颌线和紧抿的薄唇。那双深不见底的寒眸，如同最幽暗的寒潭，依旧牢牢锁定在沈星玥身上，里面的审视和探究没有丝毫减弱。
陈特助站在阴影里，目光锐利如鹰，显然对沈星玥这番“辩解”持高度怀疑态度。漏洞太多了。一个珠宝鉴定师，混迹国际金融风控匿名组？恰好看到关键匿名帖？还恰好能联系到靳氏的项目？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缓慢流逝。每一秒都像凌迟的刀片，刮过沈星玥紧绷的神经。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己经完全湿透，心脏跳得快要爆炸。她在赌！赌靳承屿更看重结果！赌他对“盟友”价值的认可大于对“棋子”秘密的穷追不舍！
终于，靳承屿缓缓向后靠在了宽大的椅背上。这个细微的动作打破了凝滞的气氛。他依旧没有移开目光，但那眼神中的审视，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妙的、难以言喻的变化。
不再是纯粹的质疑和压迫，而是多了一种……深沉的、带着一丝兴味的探究？
“珠宝鉴定师……对市场风险的首觉？”他薄唇微启，重复着沈星玥的话，声音低沉依旧，却似乎少了几分冰寒的杀意，多了几分玩味的……审视？“还有……鬣狗一样的嗅觉？”
他的目光在她苍白却倔强的脸上逡巡，仿佛在重新评估一件出乎意料、却可能更有趣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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