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默兹河谷的血肉磨坊:凡尔登绞肉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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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默兹河谷的血肉磨坊:凡尔登绞肉机

 

一、腐烂泥浆中的生存竞赛

1916年3月的凡尔登,积雪融化后露出腥臭的泥沼。德军下士汉斯·米勒趴在杜奥蒙炮台的废墟里,用刺刀挑起一块发霉的黑面包。泥浆没过他的绑腿,蛆虫在腐烂的尸体堆里蠕动,空气中弥漫着烂肉与火药混合的恶臭。"米勒!"班长从弹坑里探出头,钢盔上沾着半块人脑,"法军又反扑了,去搬箱手榴弹!"

汉斯爬过一具的尸体,死者的制服纽扣崩开,露出惨白的肚皮。他想起上个月在柏林兵工厂,妹妹曾说:"哥,等你回来,我给你烤蜂蜜面包。"现在,他的味蕾只能记住劣质烟草和消毒水的味道。突然,头顶传来尖啸声,他本能地滚进弹坑,爆炸的气浪掀起的泥浆糊了满脸。

在法军战壕里,路易·热尔曼正在用止血带包扎战友的断腿。那人的胫骨白森森地戳出皮肉,苍蝇在伤口上产卵。"忍着点,"路易的声音嘶哑,"医务兵说今天有担架队来。"但他知道,所谓的"担架队"不过是几个伤兵互相搀扶。远处,沃堡的废墟上升起绿色信号弹——那是德军新一轮进攻的标志。

二、毒气与火焰的死亡圆舞

4月的一个黎明,德军发动毒气攻击。汉斯戴着改进型防毒面具,看着黄绿色的烟雾漫过战壕。他的橡胶手套触到一个倒地的法军士兵,那人的皮肤呈紫黑色,舌头伸出嘴外。"别碰!"班长拽住他,"这是光气中毒,尸体都带毒。"

与此同时,路易躲在地下掩体里,听着毒气弹在头顶爆炸的闷响。滤毒罐里的活性炭早己失效,他用尿浸湿的手帕捂住口鼻,却仍感到肺部灼烧。突然,掩体顶部传来金属刮擦声,他抄起工兵铲砸向通风口,听见外面传来德语咒骂。

当月中旬,德军首次使用火焰喷射器。汉斯跟着突击队冲进法军战壕,看见火舌舔过坑道,将里面的士兵烧成焦炭。一个浑身着火的法军士兵冲出掩体,像支火炬般跳进默兹河,河水瞬间沸腾,冒出白色水汽。"快占住火力点!"军官的喊声被火焰的噼啪声淹没,汉斯踩着仍在抽搐的尸体前进,军靴底的橡胶被高温融化。

三、骸骨堆里的阵地拉锯

5月,双方在沃堡展开十七次拉锯战。路易·热尔曼所在的连队守着一段被炸成齑粉的城墙,每天都要踩着战友的尸骨作战。他的刺刀捅进过三个德军士兵的身体,其中一个眼睛是蓝色的,和他死去的弟弟一模一样。"热尔曼!"中士扔来半枚手榴弹,"把那帮畜生从地窖里熏出来!"

汉斯·米勒在地窖里蜷缩了三天,身边堆着二十具尸体当掩体。他的水壶早就空了,只能舔食墙壁上的冷凝水。当法军的手榴弹滚进来时,他下意识地抓起一具尸体挡在身前,爆炸的气浪将尸体撕成碎片,内脏溅了他一脸。"活下来了..."他颤抖着摸自己的脸,指尖触到温热的血——是自己的。

到6月,凡尔登的土地被炮弹反复翻耕,最深的弹坑达15米。路易在一次夜袭中掉进弹坑,淹没在腐尸和积水里。他抓着一具半裸的尸体浮出水面,那人的脖子上挂着银质十字架,和他母亲的一模一样。"圣母玛利亚..."他喃喃祈祷,却被德军的照明弹照亮,成了活靶子。

西、枯竭的血肉资源

7月,德军的进攻势头逐渐减弱。汉斯·米勒所在的连队换防时,150人的编制只剩下12人。他看着新兵蛋子们惨白的脸,想起自己刚来时也是这副模样。"记住,"他对一个手抖的少年说,"听到炮响就滚进弹坑,别管身边是谁的尸体。"

法军方面,贝当将军开始实行"部队轮换制",但路易·热尔曼的连队己经换了三茬指挥官。他现在归一个军校学生指挥,那孩子每次下令时都会咬嘴唇。"中尉,"路易指着远处的德军阵地,"他们在挖新战壕。"少年军官举起望远镜,却吓得把镜片摔了。

当月,法金汉被解职,兴登堡接任总参谋长。汉斯在战壕里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啃硬如石头的马肉罐头。"换谁都一样,"班长吐掉骨头,"我们照样得死在这鬼地方。"远处,默兹河的水因为尸体腐烂变成墨绿色,河面上漂浮着的马匹尸体,秃鹫在低空盘旋。

五、血色秋日的最后挣扎

10月,法军发起反攻。路易·热尔曼跟着部队收复杜奥蒙炮台,踩着德军的尸体冲进坑道。他在一个壁龛里发现了汉斯·米勒留下的日记本,纸页上用铅笔写着:"1916年7月15日,汉斯·米勒,第16步兵团,还活着,今天吃了老鼠。"

汉斯此时正在后方医院,他的左臂被截肢,伤口感染发烧。当听说杜奥蒙失守时,他扯掉绷带想冲出去,却被护士按在病床上。"安静点,士兵!"护士的围裙上沾着血,"你现在是独臂英雄了。"汉斯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渍,觉得那像极了凡尔登上空永远不散的硝烟。

12月,战役接近尾声。路易·热尔曼站在沃堡的废墟上,看着默兹河结上薄冰。他的钢盔里装着十几枚牙齿——那是从战友和敌人嘴里拔下来的,想留着证明这里发生过什么。突然,他看见冰面上漂来一具德军尸体,那人的手里攥着半张照片,上面是个金发女孩的笑脸。

六、永冻层下的血色记忆

战役结束时,双方共投入200万兵力,伤亡近100万。汉斯·米勒带着一条假臂回到柏林,妹妹递给他的蜂蜜面包让他呕吐不止——胃己经习惯了腐肉的味道。路易·热尔曼回到巴黎,在荣军院看到凡尔登的沙盘模型时,突然晕倒在地,梦里全是烂泥和尖叫。

默兹河的冰层下,数万具尸体永远冻结在1916年的冬天。当地农民后来在耕地时,还能挖出带血的制服纽扣和生锈的刺刀。杜奥蒙纪念馆的墙壁上,刻着15万个失踪者的名字,其中很多人就埋在他们曾经战斗过的弹坑里。

当后世的学生们读到"凡尔登绞肉机"时,数字背后是汉斯颤抖的假臂,是路易藏在钢盔里的牙齿,是默兹河永远无法冲刷掉的血色记忆。这场战役耗尽了整整一代年轻人的生命,也让欧洲文明在血肉磨坊里,磨碎了最后一丝温情与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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