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八章 外公的胡子秋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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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八章 外公的胡子秋千

 

连绵的雨终于停了。金辉山谷仿佛被彻底清洗过一遍,每一片叶子都绿得发亮,挂着晶莹的水珠,在午后的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空气清新得带着甜味,混合着泥土的芬芳和雨后草木特有的生机气息。积水的洼地像散落的小镜子,倒映着澄澈的湛蓝天空和棉花糖般的白云。

祖树大厅里,白落落也像一颗被雨水洗刷过的小蘑菇,精神抖擞。她在秘密树洞里美美地睡了一觉,又吃了外婆准备的丰盛午餐,此刻浑身充满了无处安放的活力。窗外的阳光和鸟鸣像无数只小手,撩拨着她想出去撒欢的心。

“外婆!娘亲!落落想出去玩!” 她抱着心爱的毛绒大尾巴,在宽敞的大厅里转着圈圈,嫩黄色绣蜜蜂的衣裤随着她的动作翻飞。

白灵还有些文书需要处理,坐在窗边的书桌前,金色的长发在阳光下流淌着蜜糖般的光泽。她抬头看着活力西射的小女儿,笑着摇摇头:“外面草地还很湿滑,落落刚摔过膝盖,要小心点。”

“知道啦!落落会小心的!” 落落立刻保证,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向外婆白雨。

白雨正坐在摇椅上,缝补着落落昨天在星辉小径“探险”时刮破的一点衣角。她看着小外孙女那渴望的眼神,心早就软了。“去吧,小太阳。去找外公玩,他应该在花园里晒太阳。记得别跑太快,刚下过雨,草地滑。” 她叮嘱着,指尖银光微闪,带走了落落衣服上蹭到的一点午饭油渍。

“好耶!谢谢外婆!落落去找外公啦!” 得到许可,落落像只被放出笼子的小鸟,欢呼一声,把毛绒大尾巴往小窝里一扔(出去玩暂时不需要它了),迈开小短腿就冲出了祖树大厅。

雨后初晴的花园,美得像一幅刚画好的水彩画。巨大的祖树伸展着枝桠,水珠从叶片上滴落,砸在下面的阔叶植物上,发出“啪嗒”的轻响。阳光穿过的空气,形成一道道朦胧的光柱。各种叫不出名字的花朵吸饱了雨水,开得格外娇艳,花瓣上滚动着钻石般的水珠。空气里弥漫着泥土、青草和淡淡的花香。

落落沿着被雨水冲刷得格外干净的石子小路,一路小跑。她很快就找到了目标——在花园中央那片最平整、最松软、阳光也最好的草地上!

一个魁梧如山的身影,正西仰八叉地躺在那里!

正是外公白皓!

他显然是享受着雨后暖阳,舒服得睡着了。深棕色的皮短褂敞开着,露出里面结实的胸膛和微微起伏的肚皮。一条粗壮的胳膊枕在脑后,另一条随意地搭在肚子上。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张标志性的、如同狮鬃般茂密、银白得发亮的络腮胡子!此刻,这蓬威武的胡子随着他悠长沉稳的呼吸,微微地起伏着,在阳光下闪耀着丝绸般的光泽。

白皓睡得很沉,发出低沉而富有节奏的、如同闷雷滚动般的鼾声:“呼……噜……呼……噜……” 偶尔还会砸吧一下嘴,仿佛在梦里品尝着什么美味。

“外公?” 落落蹑手蹑脚地走到外公身边,小声叫了一声。

回应她的只有那连绵不绝的、节奏感十足的鼾声。

落落蹲下身,好奇地看着外公熟睡的脸。阳光照在他红润的脸膛和银白的胡子上,那胡子看起来又厚实又柔软,像一大捧上好的银丝。她伸出小胖手,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轻轻碰了碰外公靠近下巴的一缕胡须。

唔……有点硬硬的,像外婆刷锅用的那种草根刷子,但似乎……又没那么扎手?而且看起来……很好玩的样子!

一个大胆的念头,像颗小种子,悄悄在落落的小脑袋里发了芽。

她左右看看,确认外婆和娘亲都不在附近,小脸上露出一丝狡黠又兴奋的笑容。她像只准备偷蜂蜜的小熊,屏住呼吸,更加小心翼翼地靠近外公那如同银色瀑布般铺散在草地上的胡子。

她先学着外婆给自己梳头的样子,伸出两根小手指,轻轻地、笨拙地,从外公下巴最边缘的一小撮银白胡须开始,尝试着将它们分开……然后,左一缕,右一缕,慢慢地将它们交叉……再笨拙地试图打个结……

白皓的鼾声依旧平稳如雷,毫无察觉。落落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她索性盘着小短腿,坐在外公身边的草地上,开始全神贯注地对付起外公那蓬茂密的胡子。

她的小手灵巧度显然远不如外婆白雨,更比不上织娘彩云。她编出来的“辫子”,歪歪扭扭,松松垮垮,有的地方编得太紧,勒得胡须都变了形,有的地方又太松,编进去的胡须随时要散架。她甚至把几根小草叶和一片小小的、粉色的花瓣也无意中编了进去,给这“胡子辫”增添了几分……嗯,野趣?

但这丝毫不影响落落的兴致和成就感!她全神贯注,小眉头微微蹙起,小嘴抿得紧紧的,紫葡萄似的大眼睛里闪烁着专注和恶作剧得逞般的兴奋光芒。她编完一小撮,又去编另一撮。很快,外公下巴左边和右边,就各自垂下了一条歪七扭八、点缀着草叶花瓣的“小麻花辫”!配上他熟睡中微微张开的嘴和滚雷般的鼾声,这画面……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滑稽感。

“噗……” 落落看着自己的“杰作”,忍不住捂着嘴偷偷笑起来,小肩膀一耸一耸的。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被外公那蓬铺散在胸前、如同银色毯子般最厚实、看起来也最“结实”的胡子吸引住了。一个更大胆、更异想天开的念头冒了出来!

胡子……看起来好长,好密,好有韧性!像……像铃兰家门口那根挂秋千的粗藤蔓!

如果……如果能抓住这胡子……是不是可以像荡秋千一样荡起来?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了!小孩子的行动力总是惊人的。

落落立刻站起身,小脸上满是“探险家”的跃跃欲试。她绕到外公的脑袋上方,小心翼翼地避开外公的鼻子和嘴巴,目标锁定——那丛看起来最粗壮、最茂密、位于下巴正中央、像个小垫子一样的“核心胡须区”!

她伸出两只小胖手,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攥住了那一大把银白浓密的胡须!入手的感觉比她想象的要坚韧得多,而且有点滑溜溜的。

“嘿……咻!” 落落深吸一口气,小屁股微微下沉,双脚用力蹬地!她试图借力,把自己的小身子像荡秋千一样,拉着外公的胡子“悠”起来!

然而,她显然高估了自己小胳膊的力量,也低估了白皓下巴与地面之间的高度差,更严重低估了……扯动一位虎族族长胡子的后果!

就在她用尽全力,小身子刚刚离地不到一寸,小短腿还在徒劳地蹬踏空气的瞬间——

“嗷——!!!”

一声惊天动地的痛吼,如同真正的虎啸,猛然炸响!瞬间盖过了花园里所有的鸟鸣虫唱,震得旁边花丛上的水珠都簌簌落下!

原本睡得如同磐石般安稳的白皓,像被踩了尾巴的猛虎(字面意思),猛地从草地上弹坐了起来!他铜铃般的虎目瞬间瞪得溜圆,里面布满了刚睡醒的迷茫和被剧烈疼痛刺激出的生理性泪水!他那张红润的脸庞因为下巴传来的剧痛而瞬间扭曲!

“谁?!哪个混……” 白皓的怒吼只吼出一半,就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他看清了罪魁祸首——他心爱的小外孙女白落落,此刻正因为他的猛然坐起和那声震天怒吼,吓得小脸煞白,紫葡萄似的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惊恐的泪水,小嘴扁着,眼看就要“哇”地哭出来!而她两只小胖手里,还死死地、下意识地攥着他下巴中央那一大把可怜的、己经被揪得变了形的银白胡须!那两缕歪歪扭扭、挂着草叶花瓣的“小辫子”,正滑稽地垂在他的脸颊两边,随着他急促的呼吸一颤一颤。

愤怒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错愕和……难以抑制的滑稽感!

“呃……” 白皓捂着还在隐隐作痛的下巴,看着眼前被吓呆、随时要变身小白虎的小可怜,再看看自己胸前那两缕极具“艺术气息”的胡子辫,满腔的怒火瞬间化成了哭笑不得。

“噗……哈哈哈!哎哟!我的小祖宗!哈哈哈哈!” 白皓捂着下巴,终于忍不住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大笑!那笑声比他刚才的痛吼还要响亮,充满了无奈、宠溺和忍俊不禁的滑稽感,震得整个花园都在颤抖。

“外公……落落……落落不是故意的……” 落落被外公这突如其来的大笑弄得有点懵,恐惧还没完全消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小奶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和委屈,“落落……落落只是想……想坐秋千……” 她的小手还无意识地揪着那撮胡子。

“秋千?哈哈哈!用外公的胡子荡秋千?” 白皓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不是去解救自己可怜的胡子,而是小心翼翼地将吓坏了的小外孙女抱起来,放在自己盘起的一条粗壮大腿上。“哎哟喂,我的小乖乖,你这想法……可真是……哈哈哈!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他一边大笑着,一边用另一只大手,动作极其轻柔地、一根一根地,将落落还紧紧攥着他胡须的小手指掰开。被“解放”的那一大把胡须,可怜地弯曲着,顶端还留着几道清晰的小手指印。

“看看!看看我们落落的杰作!” 白皓指着自己脸颊两边垂落的“小辫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两条‘银龙须’编得……嗯,很有特色!还有这朵小花儿,点缀得恰到好处!哈哈哈!”

落落被外公抱在怀里,听着外公爽朗的大笑而不是预想中的怒吼,又看了看外公脸上那滑稽的胡子辫,小脸上的恐惧终于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后怕和……一点点小得意的表情。她吸了吸小鼻子,小声问:“外公……不生气?胡子……疼吗?”

“疼!怎么不疼!” 白皓故意龇牙咧嘴,做出很疼的样子,但眼里的笑意却藏不住,“外公的胡子差点被你这小丫头连根拔起当秋千绳了!不过嘛……” 他话锋一转,大手揉了揉落落的小脑袋,“谁让你是外公的心肝宝贝呢!扯就扯了,编就编了!外公皮糙肉厚,扛得住!哈哈哈!”

这豪迈的宣言彻底打消了落落最后一点顾虑。她看着外公红通通的脸和那两缕可笑的胡子辫,又想起刚才外公像被踩了尾巴一样弹起来的滑稽样子,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也跟着外公一起咯咯咯地大笑起来!

清脆如银铃般的童音和豪迈如洪钟的大笑声交织在一起,在雨后的花园里回荡,充满了纯粹的欢乐和浓浓的祖孙情谊。

祖孙俩笑作一团。白皓抱着落落,笑得前仰后合,那两缕胡子辫随着他的动作疯狂摇摆。落落也笑得小身子一抖一抖,小脸涨得通红,刚才差点吓出来的眼泪此刻全变成了笑出来的眼泪花。

“哎哟,笑得肚子疼!” 白皓好不容易止住一点笑,擦了擦眼角的泪花(不知是疼的还是笑的),“不行,得让外婆也看看我们落落的‘手艺’!老婆子!老婆子!快来看啊!你外孙女给我弄了个新造型!” 他扯着嗓子朝祖树方向喊。

没过多久,外婆白雨那温婉的身影就出现在花园小径上。当她看到自家老头子盘腿坐在草地上,脸颊两边垂着两条歪歪扭扭、挂着草叶和粉花瓣的银白“麻花辫”,下巴中央还有一撮被揪得格外蓬乱的胡须,而小外孙女正坐在他腿上,笑得东倒西歪时,饶是白雨一贯的从容淡定,也忍不住愣了一下,随即掩着嘴,肩膀微微耸动起来。

“噗……你们这一老一小……” 白雨走到近前,看着白皓那副尊容,又看看落落那副“我干了好大事”的小得意模样,终于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指尖萦绕起柔和的银光,【水镜术】发动,一面由清水凝聚而成、清晰无比的镜子出现在白皓面前。

“来来来,你自己欣赏欣赏!” 白雨忍着笑说。

白皓对着水镜一照——镜子里那个满脸络腮胡、威武不凡的虎族族长,此刻脸上挂着两条极其滑稽的“小辫子”,下巴像被什么动物啃过一样乱糟糟……这强烈的反差让他自己也绷不住了,再次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

“哈哈哈!好!好!落落这手艺,绝了!比彩云那丫头编的花环还有创意!” 白皓一边大笑,一边故意晃着脑袋,让那两条“银龙须”甩来甩去,逗得落落又咯咯首笑。

白雨笑着摇头,指尖泛起更柔和的银光,只见那两缕被编得乱七八糟、打着死结、夹杂着草叶的胡子辫,在柔光中如同被无形的手指灵巧地解开、理顺,弯曲的胡须恢复柔顺,草叶花瓣被轻柔拂去。下巴中央那撮被揪乱的胡须也恢复了蓬松整齐。几个呼吸间,白皓那威武的银白络腮胡就恢复了往日的雄风,只是仔细看,某些地方似乎还有点不自然的弯曲。

“行了,别闹了。刚下过雨,地上湿气重,小心着凉。” 白雨收起水镜,温柔地提醒道。

“没事!外公身体棒着呢!” 白皓豪气地一拍胸脯,抱着落落站起身。他活动了一下筋骨,发出噼啪的轻响,然后低头看着怀里还在咯咯笑的小外孙女,金色的虎目里闪烁着促狭的光芒:“小坏蛋,把外公的胡子当秋千?胆子不小啊!看外公怎么‘报复’你!”

“啊!不要!” 落落立刻警觉,小身子缩了缩,但大眼睛里却闪着期待的光。

白皓大笑着,将落落高高举起,让她骑在自己的脖子上!“坐稳喽!外公牌飞天大老虎——胡子秋千特别版,出发!” 他故意模仿着落落之前拽胡子的动作,双手稳稳地扶住落落的小身子,迈开大步,在雨后松软的草地上奔跑起来!

“哇——!” 视野瞬间拔高,风从耳边呼啸而过!落落兴奋地尖叫起来,小手紧紧抓住外公银白色的短发(这次不敢抓胡子了),小短腿外公的脖子。

白皓跑得并不快,但步伐稳健而有力。他时而加速冲刺,惹得落落尖叫连连;时而故意左右摇晃,假装要把她甩下去,吓得落落抱紧他的脑袋咯咯首笑;时而又突然停下,指着雨后出现的彩虹或者一只被惊飞的彩色小鸟,逗落落开心。

“飞飞!外公飞飞!” 落落坐在高高的“坐骑”上,忘记了刚才的“胡子惨案”,只剩下纯粹的飞翔般的快乐。阳光晒干了草地,也晒暖了祖孙俩的笑声。

白雨站在花园小径上,看着丈夫扛着心爱的小外孙女,像头快乐的老熊(或者说老老虎)在草地上撒欢奔跑,夕阳的金辉给他们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边。她无奈地摇头,脸上却带着最温柔的笑意。刚才那点小小的胡闹风波,早己化成了金辉山谷雨后天晴时,最鲜活、最温暖、也最令人捧腹的记忆。

白皓跑累了,扛着落落慢慢走回来。落落的小脸红扑扑的,大眼睛亮得惊人,显然玩得非常尽兴。

“怎么样,小坏蛋?外公这‘胡子秋千’的售后服务,还满意不?” 白皓把落落放下来,故意捋了捋自己恢复“威严”的胡子,挑眉问道。

落落用力点头,扑上去抱住外公的腿,小脸在上面蹭了蹭:“满意!外公最好啦!” 她仰起小脸,看着外公下巴上那茂密的银白胡子,大眼睛眨了眨,小声补充了一句,“不过……外公的胡子……还是编辫子更好看……”

“噗!” 旁边的白雨忍不住又笑出声。

白皓一愣,随即再次爆发出爽朗的大笑,震得树梢的水珠又落下来几滴。他一把捞起这个小调皮鬼,用自己刚刚“饱受摧残”、此刻却被评价为“更好看”的大胡子,去蹭落落嫩豆腐似的小脸蛋!

“哈哈哈!小马屁精!还想再编是吧?来!外公让你编个够!”

“哎呀!痒痒!外公坏!哈哈哈!” 落落被扎得又笑又叫,在外公怀里扭成了一条小麻花。

祖树花园里,再次充满了祖孙俩毫无隔阂、纯粹欢乐的笑声。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阳光、青草和……一点淡淡的、属于银白胡须的独特气息。这场由“胡子秋千”引发的闹剧,最终在金辉山谷温暖的黄昏里,画上了一个充满爱意和欢笑的句号。落落的口袋里,那颗凝光果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份纯粹的快乐,隔着布料,散发出格外温润柔和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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