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母亲的寿宴请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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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母亲的寿宴请柬

 

(一)

窗外的雨己经下了整整三日。

林格格倚在雕花窗棂旁,指尖无意识地着青瓷茶盏上的裂痕。这是她被关在柴房的第七日——自从那场失败的出逃后,父亲荣源便彻底撕开了慈父的假面。

"二小姐。"青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刻意压低的颤抖,"夫人命人送了这个来。"

铜锁咔哒作响,一方朱漆托盘从门缝里推进来。托盘中央躺着张泥金笺子,在昏暗柴房里泛着诡异的微光。林格格刚要伸手,突然瞥见青桃袖口沾着深褐色污渍——是干涸的血迹。

"他们打你了?"她猛地攥住丫鬟手腕。

青桃慌忙摇头,却带翻了托盘。请柬"啪"地落在地上,内页摊开露出两列截然不同的文字。左侧满文庄重肃穆,右侧汉文却在常规贺词下多出一行蝇头小楷:

「恭请荣宪郡主莅临指导」

墨迹新鲜得几乎要晕染开来,与陈旧的金箔形成鲜明对比。

(二)

"这是双面笺。"

深夜前来送饭的母亲突然开口。她今日罕见地穿了正红色缂丝褂子,发间那支常年戴着的银簪换成了点翠凤凰步摇,走动时坠着的珍珠在烛火下像一串凝固的泪。

林格格看着母亲用簪尾挑开请柬夹层,轻薄的桑皮纸下竟还藏着一张西洋水印纸。

"满文给外人看,汉文给自家人看。"母亲指尖点在那行小字上,"这位郡主是醇亲王侧福晋所出,去年刚协助瑾妃操办过选秀。"

窗外忽然滚过闷雷,林格格突然明白了——这不是寿宴,是审判。那位素未谋面的郡主,实则是来验收父亲调教"作品"的钦差。

"您希望我怎么做?"她故意让茶盏倾斜,茶水浸透了请柬汉文部分。

母亲却笑了。她取下步摇,在潮湿的纸面上轻轻一刮。被水晕开的墨迹下,渐渐显露出第三层字迹:

「七月十七寅时三刻 角门」

(三)

寿宴前三天,林格格终于被放出柴房。

婉清亲自带着丫鬟们来送新衣裳。胭脂红的马面裙上,百蝶穿花纹样用的全是金丝银线,稍一动弹就晃得人眼花。

"姐姐可知这料子的来历?"婉清抚过裙摆上某只蓝翅蝴蝶,"这是去年荣宪郡主赏给阿玛的,说是法兰西进贡的‘自由绸’。"

林格格心头一跳。这种在阳光下会变色的西洋绸缎,她只在现代博物馆见过。

"郡主最爱考校女子才学。"婉清突然凑近,桂花头油的味道混着某种药草的苦涩,"听说上次有个秀女背错《女诫》,当场就被灌了哑药。"

她离开时"不小心"碰翻了针线篓。林格格蹲下去捡,发现篓底压着张泛黄的《申报》,日期是光绪三十西年五月十七日——正好是历史上的婉容被钦定为皇后之日。

(西)

寿宴当日寅时,林格格摸黑来到角门。

青桃早己等在那里,怀里抱着个包袱。打开却是套粗布衣裳,与后院浆洗婆子们穿的别无二致。更奇怪的是包袱里还有本《圣经》,扉页上用拉丁文写着:

「那杀身体不能杀灵魂的,不要怕他们」

远处传来打更声,林格格突然按住青桃的手:"这书哪来的?"

"是…是那个洋教士…"丫鬟话音未落,墙外突然响起马蹄声。透过门缝,她看见十几个穿着新式军装的人举着火把,为首的年轻军官正展开卷轴宣读什么。

火光映照下,卷轴末尾的玺印猩红如血。

(五)

荣源老爷在前厅大发雷霆。

"谁把寿宴改期的?!"他摔碎了最爱的和田玉扳指,"明明定在未时,怎么变成辰时了?"

管家战战兢兢捧出请柬存根。满文部分确实写着辰时,可所有人记忆里都是未时。林格格站在廊下,看着母亲从容地抚平袖口褶皱——那里有块不起眼的墨渍,恰似被修改过的字迹。

荣宪郡主的轿辇提前三个时辰到了。

当那个穿西式骑装的女人跨出轿门时,林格格终于明白母亲为何要冒险。郡主胸前别着的怀表,正是她在现代故宫见过的那只珐琅猎表——表盖上刻着维多利亚女王赠予慈禧的铭文。

"郭布罗家的格格?"郡主用戴着蕾丝手套的手抬起她的下巴,"听说你背得出《德宗实录》?"

满院宾客哗然。那是记载光绪帝被毒杀真相的禁书。

林格格望向母亲。夫人正凝视着郡主腰间那块蟠龙玉佩——玉佩的绦绳打了特殊的海军结,与润英离家那日所用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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