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夜探遗物
佛堂的檀香还未散尽，林格格跪坐在蒲团上，指尖着崔嬷嬷临终前塞给她的铜钥匙。青桃在门外把风，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格格，再不去就天亮了。”青桃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颤抖。
林格格攥紧钥匙，冰凉的金属硌得掌心生疼。崔嬷嬷暴毙那晚，她亲眼看见婉清的丫鬟往嬷嬷茶盏里添了什么。如今嬷嬷的屋子被封，府里人避之不及，正是探查的时机。
她贴着墙根溜到后院的下人房，锁孔里积了薄灰。钥匙转动的“咔嗒”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屋内霉味混着药气扑面而来。林格格用帕子掩住口鼻，目光扫过炕头叠得整齐的靛蓝粗布衣裳——嬷嬷到死都穿着这身宫装。床底露出一角红木匣子，上着黄铜小锁。
“果然在这里……”她心跳加速，从发髻拔下银簪撬锁。匣子掀开的瞬间，一叠泛黄宣纸飘落，最上方赫然是烫金封皮的《宣统三年选秀名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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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朱砂的秘密
名册翻开第三页，林格格的手指猛地顿住。
郭布罗·婉容（嫡女）——名字旁干干净净。
郭布罗·婉清（庶女）——却被朱砂红圈重重勾画，旁边蝇头小楷批注：“可替，汉军正蓝旗”。
往后连翻数页，凡汉军旗秀女名旁皆有“可替”标记，满蒙贵女却无半点涂改。最骇人的是末页夹着的密函，印着内务府龙纹暗章：
＞ “依老佛爷旧例，汉军女子当选者，需以满蒙贵女替之。如有身孕，去母留子。”
林格格胃里一阵翻腾。史书上轻描淡写的“选秀”，竟是如此血腥的换胎游戏！
窗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她急将名册塞入怀中，却带落一张对折的纸条。展开竟是婉清笔迹：
＞ “嬷嬷明鉴：药量加倍，务必使其殿前失仪。赏银己存德昌银号，凭此票支取。”
银票落款日期，正是她过敏昏迷那日。
3. 文秀的警示
“你竟真敢来。”假山后转出文秀的身影，素白斗篷在夜风中翻飞如蝶。这位瑾妃的侄女总在诡异时刻出现。
林格格攥紧名册冷笑：“姑姑是来灭口的？”
“瑾妃娘娘让我带句话。”文秀递来一盏琉璃宫灯，灯罩上绘着缠枝牡丹——那是慈禧晚年最爱的花样，“汉军旗的姑娘，从来只是幌子。”
灯芯“噼啪”爆响，映亮文秀袖口若隐若现的淤青。林格格忽然想起历史上瑾妃遭慈禧鞭打的记载。
“老佛爷当年为防汉人血脉乱宫，定了这狸猫换太子的规矩。”文秀指尖划过名册上“去母留子”西字，“如今汉臣势大，皇上又倾向维新……”
远处传来梆子声，文秀匆匆塞给她一枚翡翠耳坠：“耳钉拧开有避子药，若你非要去那吃人的地方——”
话未说完，青桃的猫叫声急促响起。
4. 父亲的棋局
林格格翻窗回房时，险些撞上一堵人墙。
父亲荣源负手立在案前，正翻看她昨夜默写的《拿破仑法典》节选。烛火将他影子拉得狰狞，案头镇纸下压着撕碎的银票——正是婉清给崔嬷嬷的那张。
“为父竟不知，你通晓法兰西文字。”他着案上德文药瓶，语气比北平的冬雪还冷。
林格格后背沁出冷汗。那药瓶是傅杰所赠，瓶底刻着莱比锡大学的校徽。
“崔嬷嬷死前说，你问过汉军旗秀女的事。”父亲突然掐住她下巴，“记住，郭布罗家的女儿必须中选。至于怎么当这个皇后……”
他甩下一卷《钦定满洲源流考》，书页间夹着日文写的密约——日本公使承诺扶持“有满洲血统的皇子”。
当夜林格格烧毁名册时发现，火盆灰烬里埋着半张未燃尽的《顺天时报》，头条赫然是：
＞ “袁世凯提议清帝娶日本皇族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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