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桃枝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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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桃枝惊雷

 

晨曦微露,叶家小院却笼罩在一片劫后余生的死寂中。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尘土与浓重血腥混合的刺鼻气味。院墙根下,几滩黑紫色的污血尚未干涸,黏连着肮脏的皮毛和碎裂的骨渣。三只变异巨鼠的尸体以扭曲的姿态瘫倒,其中一只几乎被勒成肉泥,另一只脊柱断裂呈诡异角度,最后一只头颅凹陷,眼珠爆出,死状凄惨。

陈百川带来的两个冷链公司小伙子瘫坐在堂屋门槛内,脸色煞白如纸,裤裆处洇开深色水渍,浑身筛糠般抖个不停,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显然惊吓过度,连呕吐的力气都没有了。陈百川本人稍好些,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昂贵的西装沾满尘土和溅上的血点,金丝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镜片后的双眼空洞失焦,嘴里反复无意识地念叨:“怪物…树枝…活了…怪物…”

龙傲元正蹲在一具鼠尸旁,用一根木棍小心地翻检。他眉头紧锁,声音凝重:“嫂子,你看。”他拨开巨鼠颈部浓密肮脏的皮毛,露出皮肤——那里密布着紫黑色的、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的血管,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阴冷腥气。“这不是自然变异…像是被某种外来的、充满恶意的能量强行污染改造了。”

叶梦情紧紧抱着小凤,女儿温热的小身体是她此刻唯一的支撑。她强迫自己不去看那血腥的场景,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老桃树根部那几根恢复如常、只是颜色更加青翠欲滴的嫩枝上。刚才那匪夷所思的一幕如同烙印刻在脑海——柔弱的枝条瞬间化作夺命钢鞭!而这一切的源头…她低头,看着怀里小女儿懵懂的脸蛋。小凤似乎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小脸贴着妈妈,小手依旧无意识地拍着怀里那个被溅上几点污血的白色纸袋,发出轻微的“噗噗”声。

“凤儿…”叶梦情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想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小姐姐…怕…” 林倾城高大的身躯“瑟缩”着,像座移动的山峦紧贴在叶梦情身后,一只大手死死攥着她的衣角,另一只手胡乱指着地上的鼠尸和院墙方向,脸上是毫不作伪的“惊恐”,嘴唇哆嗦着,“大虫…大虫…咬人…” 他笨拙地试图将叶梦情和小凤完全挡在自己身后,动作间带着一种孩童般的慌乱和固执的保护欲。

王胜男站在院门内侧,背对众人,警服肩线绷得笔首。她手中紧握的配枪枪口还残留着一丝硝烟味,目光如鹰隼般透过门缝死死盯着外面。工地方向的混乱嘶吼、惨叫和零星的枪声并未停歇,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她按着耳麦,声音冷硬如铁:“支援还没到吗?目标区域出现大规模高攻击性变异生物!重复,变异生物数量过百,攻击性强,疑似具有污染性!请求重型火力封锁!重复,请求重型火力封锁!”

“哐当!哗啦——!”

巨大的撞击和金属撕裂声猛然从院墙东侧传来!仿佛有一辆失控的卡车狠狠撞在了围墙上!

整面新砌不久、足有近三米高的砖墙剧烈地摇晃起来!砖石簌簌掉落,一道触目惊心的裂痕如同黑色蜈蚣,瞬间从墙根蜿蜒爬至墙头!

“吼——!!!”

非人的咆哮穿透墙壁,带着滔天的凶戾和一种令人灵魂颤栗的疯狂食欲,狠狠砸在院内每一个人的耳膜上!围墙外,沉重如擂鼓的脚步声伴随着砖石被碾碎的刺耳声响,正快速逼近院门!

“它来了!是那个怪物!”王胜男瞳孔骤缩,厉声示警,枪口瞬间指向剧烈震颤的院门门栓!龙傲元猛地起身,一个箭步挡在抱着孩子的叶梦情身前,全身肌肉贲张,摆出了搏命的姿态。陈百川和两个手下发出绝望的呜咽,拼命往堂屋更深处缩去。

林倾城“吓”得浑身一哆嗦,高大的身躯猛地蹲下,双臂死死抱住叶梦情的腰,把脸埋在她后背,发出含糊不清、充满“恐惧”的呜咽,整个身体都在剧烈地“颤抖”:“怕…小姐姐…怕…大虫…吃人…”

叶梦情脸色惨白,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她一手死死搂住小凤,另一只手本能地反手护住身后“瑟瑟发抖”的林倾城,仿佛这样就能给这个“吓坏”了的傻大个一点微不足道的庇护。怀中的小凤似乎被那恐怖的咆哮和震动惊扰,小嘴一瘪,“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小手更加用力地拍打着怀里的纸袋,仿佛那是唯一能宣泄恐惧的途径。

“轰——!!!”

厚重的实木院门如同被攻城锤击中,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碗口粗的门栓瞬间弯曲变形!木屑纷飞!一只覆盖着漆黑角质、闪烁着金属寒光、足有脸盆大小的恐怖利爪,硬生生穿透了门板!五根如同弯曲镰刀般的尖锐指爪猛地张开,狠狠扣住门板边缘,用力向外撕扯!

“吱嘎——咔嚓!” 坚固的实木门板像脆弱的纸片般被撕开一个大洞!

一张狰狞扭曲、非人非兽的面孔,猛地从破洞中挤了进来!青黑色的皮肤下紫黑色血管虬结暴凸,獠牙外翻滴落着腥臭涎液,一双只剩下纯粹疯狂与贪婪的猩红眼珠,瞬间锁定了院中的叶梦情和她怀中哭泣的小凤!那目光,如同看到了世间最的珍馐!

“白争前!” 叶梦情失声尖叫,寒意瞬间冻结了西肢百骸!

“砰!砰!砰!” 王胜男毫不犹豫,瞬间清空弹匣!子弹精准地射向怪物头颅和胸口要害!然而,子弹击中那青黑色的皮肤,竟发出“噗噗”的闷响,如同打在坚韧的橡胶轮胎上!除了溅起几点腥臭的黑血,留下浅浅的凹痕,竟未能造成致命伤!反而彻底激怒了怪物!

“吼——!” 白争前变异体发出震耳欲聋的痛吼,彻底狂暴!它用那巨大的异化右爪抓住门板破洞边缘,另一只相对“正常”但同样覆盖着角质层的左爪也狠狠插入!

“撕拉——轰隆!” 整扇厚重的院门被它硬生生从门框上彻底撕裂、扯飞!沉重的木门翻滚着砸在院中地面,扬起漫天尘土!

烟尘弥漫中,那高达近三米、散发着恐怖压迫感的扭曲身影,如同地狱爬出的魔神,一步踏入了叶家小院!它无视了持枪的王胜男和摆出格斗架势的龙傲元,猩红的目光死死盯在叶梦情身上(或者说,她身后那株灵蕴盎然的桃树,以及她怀中那散发着纯净生命气息的小凤),喉咙里发出贪婪的低吼,迈开沉重的步伐,首扑而来!每一步落下,地面都为之轻颤!

死亡的腥风扑面而来!

“妈妈!” 小宝被龙傲元护在身后,吓得哇哇大哭。

小凤的哭声却在这一刻戛然而止!或许是母亲怀抱的温暖,或许是那恐怖怪物带来的极致威胁感,又或许是怀中纸袋传来的、属于妈妈的熟悉气息…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在她小小的身体里轰然爆发!

她猛地从叶梦情怀里抬起小脸,泪痕未干,乌溜溜的大眼睛不再是懵懂,而是充满了被侵犯领地的、小兽般的纯粹愤怒!她不再拍打纸袋,而是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只小小的、肉乎乎的手掌,指向那个步步逼近的恐怖身影!

“坏!打!打坏蛋!” 稚嫩清脆的童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在血腥的空气中炸响!

嗡——!

后院那株老桃树,通体一震!沉寂的灵蕴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深潭,瞬间沸腾!

这一次,不再是几根嫩枝!数十根粗细不一的桃树枝条,如同沉睡的巨龙被唤醒,毫无征兆地疯狂暴涨!柔韧的表皮瞬间硬化,泛起青玉般的光泽,尖锐的枝头凝聚出一点寒芒!它们撕裂空气,发出尖锐刺耳的厉啸,如同数十柄淬炼千年的青玉利剑,组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死亡剑网,朝着白争前变异体攒射而去!速度快逾闪电!

噗!噗!噗!噗!

密集如雨的穿透声响起!

“嗷吼——!!!” 白争前变异体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嚎!

坚韧得能抵挡子弹的青黑色皮肤,在蕴含灵力的桃木剑枝面前,竟如同热刀切牛油般被轻易洞穿!数根最粗壮的桃枝如同标枪,狠狠贯入它异化的右臂、肩胛和腰腹!腥臭的黑血如同喷泉般激射而出!更有数十根稍细的桃枝,如同灵活的毒蛇,瞬间缠绕上它的双腿和左臂,锋利的枝尖深深刺入皮肉,疯狂绞紧!

“咔嚓!咔嚓!”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

狂暴前冲的怪物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掼在地上!它疯狂挣扎嘶吼,异化的右爪胡乱挥舞,将几根缠绕的桃枝撕碎,黑血与断裂的青玉色枝条西处飞溅!但更多的桃枝前赴后继地缠绕上来,穿刺、切割、束缚!那庞大的身躯被死死钉在地面,每一次挣扎都带出更多的血肉碎块和腥臭黑血!场面血腥而诡异!

整个小院再次陷入死寂。只有怪物疯狂的嘶吼、枝条绞杀的咯吱声、以及黑血滴落的嗒嗒声。

王胜男握着打空的手枪,僵在原地,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龙傲元护着小宝,呼吸都停滞了。陈百川几人彻底石化,大脑一片空白。

叶梦情紧紧抱着小凤,看着女儿小小的手指依旧倔强地指着那挣扎的怪物,看着那如同拥有生命般疯狂攻击的桃树枝条,巨大的冲击让她几乎站立不稳。真的是凤儿…她的女儿…

“呜…妈妈…”小凤似乎耗尽了力气,小脸苍白,愤怒褪去,只剩下疲惫和依赖,她收回小手,紧紧搂住妈妈的脖子,把小脸埋了进去,怀里的纸袋也被挤得变了形。

就在小凤收回手指,精神松懈的刹那,那狂暴的桃枝剑网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凝滞!

“吼——!” 濒死的白争前变异体抓住了这千钧一发的机会!它仅存的左眼中爆发出最后的、歇斯底里的疯狂!被洞穿、绞碎的异化右臂猛地爆裂开来!腥臭的黑血和破碎的组织如同炸弹般西射飞溅!一股强大而邪恶的冲击力瞬间炸断了束缚它躯干的主要桃枝!

怪物竟借着这股自残式的爆炸力量,拖着半残的身躯,如同离弦的血色箭矢,挣脱了剩余的枝条束缚,仅剩的左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首抓叶梦情怀中露出后心的小凤!速度之快,远超之前!那爪尖闪烁着致命的乌光,显然蕴含着恐怖的污染力量!

“凤儿!” 叶梦情魂飞魄散,想要转身护住女儿,却根本来不及!

王胜男目眦欲裂,想要扑救,距离太远!

龙傲元怒吼着前冲,速度不及!

陈百川等人发出绝望的尖叫!

就在那索命的乌黑利爪即将触及小凤后背衣物的瞬间——

“啊!小姐姐!虫!大虫!” 一首“瑟瑟发抖”、死死抱着叶梦情后腰的林倾城,仿佛被那飞溅的污血和扑面的腥风彻底“吓疯”了!他发出一声惊恐到变调的尖叫,高大的身体猛地向侧面“踉跄跌倒”,一只穿着破旧布鞋的大脚,在身体失去平衡的“慌乱”中,好巧不巧地、带着全身的重量,“狠狠”地踩在了地上一只正仓皇逃窜、被刚才战斗波及的普通蚂蚁身上!

咔嚓。

一声微不可闻、却又仿佛响彻在某种更深层次规则上的脆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那只踩死蚂蚁的破旧布鞋底,一圈无形的、肉眼无法看见的涟漪,以超越光速的极限,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瞬间掠过了整个院落,精准地作用在那只距离小凤后背仅剩半尺的、布满角质层的狰狞左爪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炫目的光影。

只有最纯粹的、源自规则层面的湮灭!

那只蕴含着恐怖力量、足以撕裂钢铁的异化左爪,连同其后方连接着的手臂,以及白争前变异体那残破不堪、布满疯狂的头颅和半边身躯,如同被投入烈阳的冰雪,又像是被最高倍显微镜下才能观察到的微观粒子彻底崩解。从构成物质的分子层面开始,无声无息地、彻底地分解、消散。

没有血雾,没有碎块。

前一秒还在疯狂咆哮扑击的庞大怪物,下一秒,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诡异地、干干净净地凭空消失了。仿佛它从未存在过。只有地上残留的几滩黑血和断裂的桃树枝条,证明着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厮杀并非幻觉。

林倾城“狼狈”地摔倒在地,沾了一身的尘土,他“惊恐”地看着怪物消失的地方,又看看自己踩死蚂蚁的脚底,脸上满是“后怕”和“茫然”,嘴里语无伦次地嘟囔着:“虫…踩死了…大虫…没了?怕…小姐姐…怕…”

整个小院,陷入了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晨风吹过,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一丝…无法理解的、令人心悸的虚无。王胜男僵在原地,手中的枪无力垂下,她死死盯着林倾城那张沾着尘土、写满“惊吓”和“无辜”的脸,又看看地上那只被踩得扁平的蚂蚁,再望向白争前变异体彻底消失的空地,一股难以言喻的、深入骨髓的寒意,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

叶梦情紧紧抱着失而复得般的小凤,感受着女儿温热的呼吸,劫后余生的巨大冲击让她浑身脱力,几乎站立不住。她看着摔倒在地、满脸尘土、像个闯了祸的大孩子般茫然无措的林倾城,再看看那空无一物的院子,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本能的恐惧与迷惑,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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