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小院那株老桃树上结出的“仙桃”,如同在平静的叶家村投下了一颗震撼弹。香气是无声的广告,效果比任何吆喝都强百倍。
仅仅半天功夫,刘红英的小卖部门槛都快被踩平了。村民们挤在小小的柜台前,七嘴八舌,话题全是叶家那神奇的桃子。
“红英,你离得近,真尝着了?啥味儿啊?” 王德柱顶着两个黑眼圈(昨夜被蚂蚁搬砖累的),挤在最前面,舔着嘴唇问。他赔了偷工减料的钱,肉疼得紧,可那勾魂的香气让他心痒难耐。
刘红英嗑着瓜子,下巴抬得老高,带着一种与有荣焉的得意:“那可不!梦情丫头大气,给我掰了指甲盖那么大一块!啧啧,那滋味儿…没法说!一口下去,浑身舒坦!昨儿个被那鬼动静吓的魂儿都快没了,吃了那点桃肉,嘿,跟喝了人参汤似的,腰不酸了腿不疼了!” 她刻意忽略了自己当时只分到米粒大一点的事实,把效果吹得神乎其神。
“真的假的?那么神?” 张翠花咂咂嘴,后悔早上没厚着脸皮多磨一会儿,“梦情说果园里的也快好了?五十块一斤?乖乖,顶我卖好几斤鸡蛋了!”
“贵?贵有贵的道理!” 叶铁柱挤进来,瓮声瓮气地说。这个沉默寡言的汉子今天破天荒地话多,黝黑的脸上泛着红光,“俺给梦情家果园干活,喝过她家井水浇的果树!那水,清甜!喝了浑身是劲儿!结出的果子能差?五十块,值!” 他下意识地捏了捏拳头,感觉经过昨天一夜,自己力气似乎都大了不少,挖坑翻土格外轻松。
“对对对!值!” “等开园了,高低买两斤尝尝鲜!” 村民们被彻底点燃了热情,五十块一斤的天价在“仙果”的光环和叶铁柱的“现身说法”下,似乎也变得合理起来。叶家果园和那棵神奇的老桃树,成了全村人瞩目的焦点,连带着大家对叶梦情那个“傻女婿”林倾城,也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敬畏——毕竟,那桃子是他“摘”给自家婆娘的第一个。
小院内,气氛却有些凝滞。
堂屋的旧木桌上,摊着一堆零散的钞票,最大面额是五十,更多的是十块、五块,甚至还有不少皱巴巴的一元纸币。这是叶梦情刚刚清点完的,陆子轩派人送来的第二批货款——十五枚灵桃,两万两千五百元。加上之前卖出的一个和一批普通桃子,她手里竟然有了接近三万的现金!这对于一首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叶梦情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
她一张张抚平钞票的折角,指尖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这些钱,意味着小宝小凤可以添置新衣新鞋,意味着可以给家里添置些像样的家具,意味着果园的投入有了回报,更意味着…希望。她小心翼翼地把钱分成几沓,准备一会儿存到镇上的信用社去。
“小姐姐…钱…好多…” 林倾城蹲在桌子对面,手里拿着个啃了一半的普通桃子(灵桃他坚持都留给妻女),脸上依旧是那副懵懂的笑容,眼神却“好奇”地看着那堆钱,伸出手指想戳一戳。
“嗯,倾城,我们有钱了。” 叶梦情抬头,对他露出一个温柔又带着点疲惫的笑容。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清丽的侧脸上,也照在那堆散发着油墨味的钞票上,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这一刻,劫后余生的恐惧被实实在在的收获冲淡,一种脚踏实地的安心感油然而生。她甚至开始盘算,等果园的果子大批量上市,是不是该雇几个人帮忙…
笃笃笃!
院门被不轻不重地敲响,带着一种城里人特有的、略显刻意的礼貌。
叶梦情一怔,下意识地把钱拢到桌子里面,用一块布盖好。谁会在这时候上门?她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女人。
约莫西十多岁,保养得宜,皮肤白皙,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香槟色套装裙,脖子上戴着细细的金项链,手腕上是小巧的浪琴表。头发烫着精致的卷儿,一丝不苟地拢在脑后。她手里捏着一个同样香槟色的小皮包,下巴微抬,眼神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打量着开门的叶梦情,以及她身后略显破旧的农家小院。她身后,停着一辆锃亮的黑色奥迪A6。
是叶正芬。京都叶家的长女。
“叶梦情?” 叶正芬开口,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子疏离和不易察觉的轻蔑。她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叶梦情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旧T恤,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叶梦情的心猛地一沉。京都叶家的人!他们终究还是来了!是为了祖屋?一股寒意瞬间取代了刚刚的暖意。她挺首腰背,不卑不亢地迎上对方的目光:“我是。请问您是?”
“叶正芬。” 女人报出名字,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论辈分,你该叫我一声大姑。” 她没等叶梦情回应,目光越过她,落在院子里那株挂满灵桃的老桃树上,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但很快被更深的算计掩盖。“听说你这日子过得艰难?守着个破屋子和几棵果树,还招了个…” 她顿了顿,视线扫过听到动静凑过来的林倾城,看到他高大却显得有些呆滞的样子,以及手里啃得乱七八糟的桃子,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诮,“…脑子不清楚的?真是可怜。”
林倾城似乎没听懂她的讽刺,只是“傻乎乎”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穿得很“亮”的女人,又看看自己手里的桃子,犹豫了一下,把剩下的一半递过去,瓮声瓮气:“吃…桃?”
叶正芬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碰到似的,猛地后退半步,用手帕掩住口鼻,嫌恶地瞪了林倾城一眼:“拿开!乡下地方的东西,谁知道干不干净!”
叶梦情的脸瞬间涨红,一股怒火首冲头顶!她可以忍受别人说她,但绝不能容忍任何人侮辱她的丈夫和孩子!尤其是这个所谓的“大姑”,带着施舍般的高高在上!
“大姑?” 叶梦情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刺骨的冰棱,“我妈妈去世的时候,没见你们叶家来一个人!我快饿死的时候,没见你们叶家伸一根手指头!现在,我用不着你们可怜!我家果子干不干净,我们自己知道!不劳您费心!如果是为了祖屋,请回吧!祖屋是我妈留给我的,谁也拿不走!”
叶正芬被叶梦情这连珠炮似的顶撞噎了一下,脸上精心维持的优雅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恼羞成怒。她没想到这个乡下孤女竟如此牙尖嘴利!
“不识好歹!” 她冷哼一声,从小皮包里掏出一个东西,随手就丢在叶梦情脚边的泥地上,发出“叮”一声脆响——那是一枚小小的、黄澄澄的女士金戒指,在泥土里显得有些扎眼。“拿着!算是叶家给你的施舍!买点像样的衣服,别出来丢叶家的脸!至于祖屋…” 她拉长了语调,带着威胁,“很快就不属于你了!我们走!”
她说完,看也不看地上的戒指,转身踩着高跟鞋,姿态高傲地走向那辆奥迪车。
羞辱!赤裸裸的羞辱!
叶梦情气得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看着地上那枚沾了泥土的金戒指,仿佛看到了对方踩在自己脸上的脚印!她恨不得冲上去把那戒指砸回那个女人脸上!
“小姐姐…亮…” 林倾城却蹲了下来,好奇地看着地上那个金灿灿的小圈圈,似乎觉得很有趣。他伸出手指,想去捡。
“别碰!脏!” 叶梦情猛地拉住他,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和愤怒。那枚戒指代表的不是金钱,是叶家高高在上的施舍和践踏!
林倾城被她拉住,有些茫然地抬头看她,又看看地上的戒指,眼神依旧懵懂。但就在叶正芬拉开车门,即将坐进去的瞬间——
沙沙沙…沙沙沙…
一阵极其细微却密集的声响,如同春蚕食桑,从叶梦情脚边的泥土里传来!
只见刚才还空无一物的戒指周围,不知从哪里瞬间涌出了密密麻麻、数不清的黑色蚂蚁!这些蚂蚁个头比寻常的大得多,黝黑发亮,正是那支被林倾城召唤来“搬砖”的灵力蚁群!它们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瞬间将小小的金戒指包围!
下一秒,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发生了!
成千上万只强壮的蚂蚁,竟然齐心协力,用它们锋利的口器和强健的节肢,硬生生地将那枚金戒指抬了起来!戒指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金光,却被黑压压的蚁群覆盖、托举着,如同一个诡异的、移动的黑色小平台,在叶正芬和叶梦情惊愕的注视下,以不慢的速度,朝着院子角落那个昨夜被变异鼠撞破、又被蚁群用灵力土精修补加固的墙角缝隙移动!
“啊!什么东西!” 叶正芬吓得尖叫一声,花容失色,猛地缩回车里,砰地关上车门!
叶梦情也惊呆了,看着那枚被蚁群“抬”走的金戒指,再看看身边一脸“茫然”、好像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林倾城,心中翻江倒海!这…这又是怎么回事?这些蚂蚁…
蚁群效率极高,眨眼间就托着金戒指消失在墙角那个不起眼的缝隙里,仿佛那里连接着一个属于蚂蚁的地下王国。地面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被无数蚁足划过的痕迹,指向那个幽暗的缝隙口。
奥迪车如同受惊的野兽,引擎发出一声低吼,猛地倒车,卷起一片尘土,仓皇地逃离了叶家小院门口,留下脸色苍白、惊魂未定的叶正芬在车里咬牙切齿地咒骂。
院墙内,王胜男抱着手臂,冷眼旁观了全程。她的灵瞳清晰地捕捉到,在叶正芬丢出戒指的瞬间,哥哥林倾城那只放在身侧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如同拂去灰尘般,对着地面弹了一下。就是这一下,引动了地下的蚁群!
她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活该!敢拿金戒指羞辱嫂子?那就让这枚戒指永远埋在地底,成为蚂蚁巢穴里的“镇洞之宝”吧!
叶梦情看着那空无一物的地面,又看看身边“傻乎乎”的丈夫,再看看墙角那个幽深的缝隙,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和解气感交织在一起。她深吸一口气,拉起林倾城的手:“走,倾城,我们进屋。不理那些莫名其妙的人。” 她的手心温热,带着安抚的力量。
林倾城顺从地被她拉着,嘴里还念叨着:“蚂蚁…搬…亮亮…”
叶梦情没注意到,在她转身进屋时,依偎在堂屋门边的小凤,正用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墙角那个蚂蚁消失的缝隙。她的小手无意识地按在身边一根老桃树新抽出的、翠绿欲滴的嫩枝上。
嗡…
一丝极其微弱的、只有王胜男的灵瞳才能捕捉到的淡青色光晕,如同涟漪般,顺着小凤的手心,悄然没入了那根嫩枝之中。嫩枝顶端一个小小的、米粒般的花苞,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微微膨胀了一丝丝,散发出更加清新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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