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黑暗,对顾辰而言,并非光明的对立面,而是另一种形式的归宿。
他盘膝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双目紧闭,呼吸变得悠长而平缓。白日里所有的屈辱、压抑和疲惫,都在魂力的滋养下,被涤荡一空。
就在他准备继续修炼,尝试绘制更复杂的“破邪符”时,心神却猛地一动。
他霍然睁开双眼,那双在黑暗中亮得惊人的眸子,瞬间转向了东北方。
那是……公司所在的方向。
就在刚才那一刹那,他敏锐的灵觉捕捉到了一股新生的、充满了尖锐怨毒的阴气。那股气息虽然微弱,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入了他感知领域的网中。
又一个冤魂诞生了。
顾辰的眉头紧紧皱起。
……
第二天清晨,当刺耳的闹钟响起时,顾辰感觉自己仿佛被一辆重型卡车碾过。
昨晚,为了探查那股新生怨气的源头,他耗费了大量魂力,将灵觉延伸至极限,却一无所获。魂力的过度消耗,如实地反映在了他白天的身体上。
他挣扎着爬起来,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机械地洗漱、出门,挤上了拥挤的公交车。
刚踏入“启明科技”的大门,一股八卦和窃窃私语的热浪就扑面而来。
“喂,听说了吗?咱们这栋楼,昨晚上有人跳下来了!”一个消息灵通的女同事压低了声音,脸上是混杂着恐惧和兴奋的神情。
“真的假的?我怎么没听说?”
“我也是听我派出所的亲戚说的,新闻都没怎么报!就说是咱们楼里的,一个年轻女孩,当场就……唉,太惨了。”
“天哪!怪不得我今天总觉得咱们这层楼阴森森的……不会就是……”
“嘘!别瞎说!”另一个同事打断了她,但自己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过说起来,你们不觉得奇怪吗?那个实习生林可可,也是昨天走的,今天行政部才发通知说她离职了,这也太突然了吧?”
“对哦!她最后一个走的,然后就再也没来过。东西都是行政帮忙收的。”
“嗨,能有什么奇怪的,”王明正好端着咖啡走过来,嗤笑一声,“肯定是受不了压力,自己滚蛋了呗。那种闷葫芦,心理素质差得很。再说了,人家跳楼的跟她有什么关系?别自己吓自己了。”
几个人一想,也觉得是。跳楼是社会新闻,离职是公司八卦,两件事虽然时间巧合,但应该没什么关系。
顾辰默默地听着这一切,端着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别人听不出,他却听得心惊肉跳。
跳楼的女孩,离职的林可可,消失在同一个周五的深夜。
“哟,我们的‘大功臣’来了!”王明看到了顾辰,立刻将矛头转向他,那阴阳怪气的声音,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王明,你可别这么说,”沈清秋甚至没看顾辰一眼,只是对着自己的电脑屏幕,语气平淡地说道,“人家昨晚肯定又是通宵‘用功’了,不然今天怎么交差?”
周围又是一阵低低的哄笑。
顾辰攥了攥拳,又缓缓松开。他低着头,一言不发地走向自己的工位,仿佛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然而,就在他经过一个空着的工位时,脚步却不自觉地顿了一下。
正是林可可的位置。
一股若有若无的寒意,从那个空位上散发出来,让他手臂上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桌面上收拾得很干净,但角落里一盆小小的绿萝,叶子己经完全枯黄,耷拉着脑袋,毫无生气。
他不动声色地坐回自己的位置,打开电脑,但心神却有一部分,牢牢地锁定在了那个空工位上。
他悄然运起了一丝微弱的魂力,汇聚于双眼。
【灵眼】,开!
眼前的世界,瞬间发生了变化。
办公室里的人和物,都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色,这是阳间的正常气息。
唯独那个空着的工位,萦绕着一缕极淡、却又无比清晰的黑色雾气。
那黑雾中,充满了怨毒、不甘与绝望。
就是它!
就是昨晚感应到的那股怨气!
顾辰的心猛地一沉。
就在顾辰凝神细看时,一个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
“报告改完了吗?还有闲心东张西望!”
李建国那张油腻的脸,近在咫尺。
顾辰心中一惊,连忙散去眼中的魂力,世界瞬间恢复了原样。他赶紧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对……对不起李总,我马上就好。”
“哼!最好是这样!”李建国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顾辰长舒了一口气,后背己是一片冰凉。他看着李建国和不远处正在说笑的王明,眼神深处,一抹无人察觉的冷光,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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