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跨院的青石小径被夕阳染成橘色时,苏晚蹲在杂物间门口,看着两个仆妇抬着她的行李箱往更深处走。
陈玉兰刚才在餐厅里那声"搬到西跨院杂物间",尾音刻意往上挑了半分。苏晚盯着她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指尖——在说出"静养"二字时,那根食指极轻地叩了叩桌沿,是极隐秘的暗号。
"林小姐,您的行李。"王管家擦着额头的汗,递来一串生锈的铜钥匙,"杂物间许久没收拾,老奴让张妈去烧盆热水......"
"不必。"苏晚接过钥匙,指腹蹭过钥匙齿上的铜绿。她注意到刚才抬箱子的仆妇李婶,右手小指不自然地蜷着——那是被人用力掐过的痕迹。
陈玉兰的手段她太熟悉了,先是贬去杂物间折辱,再让仆妇在行李里塞些见不得光的东西,等明日容家长辈来查,便是"假千金偷藏赃物"的戏码。
暮色漫进院子时,苏晚跟着李婶走到杂物间后巷。老榆树下堆着半人高的旧木箱,李婶弯腰放行李箱时,袖口滑落,露出腕间新掐的青紫色淤痕。
"李婶,这箱子沉。"苏晚弯腰帮忙,指尖在箱底迅速一按——暗鹰特制的追踪贴片己粘了上去。她抬头时正撞进李婶慌乱的眼神,那妇人张了张嘴,最终只说了句"您多担待",便匆匆离去。
雨是在酉时三刻落的。苏晚站在漏雨的杂物间里,听着雨水顺着瓦缝砸进水缸的脆响。墙角的蛛网被打湿,蜘蛛缩成米粒大的黑点。
她摸出怀里的老式手表,玻璃表面蒙着层薄灰——这是暗鹰组织的加密通讯器,表盘下藏着微型摄像头。
"嗒。"木门被推开的声响混着雨声。苏晚抬头,看见穿黑色西装的男人立在檐下,左手撑着黑伞,右手拎着她的行李箱。
雨水顺着伞骨串成银线,在他脚边积成小水洼。他额前的碎发沾着雨珠,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却比雨水更凉,扫过她手腕时顿了顿。
"谁让你住柴房?"他的声音像浸在冰里的玉,尾音却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调笑。
苏晚没动。
她早查过容景川的资料:容家大少,三年前从瑞士回来接手集团,病历上写着"遗传性心脏病",可眼前人肩线笔挺,呼吸平稳得不像有病的。
更重要的是——
"容先生。"她扯了扯被雨水打湿的衣袖,"我还没见过未婚夫,倒先见识了您的行动力。"容景川低笑一声,伞沿往她这边偏了偏。行李箱被他放在脚边,箱体上沾着的泥点还新鲜——显然是刚从某个脏地方捡回来的。
他摘下眼镜擦拭,镜片后的眼睛在雨幕里亮得惊人:"林小姐记性这么好,该记得容家婚约是我亲自签的。"苏晚盯着他擦镜片的动作。
那是特工清理狙击镜的手法,拇指绕着镜圈打圈,食指垫在镜架内侧。
原来传闻里"病弱贵公子"的手,指节分明,虎口有常年握枪才会有的薄茧。
"所以容先生是来接未婚妻回正院的?"她往前走了半步,雨水溅在鞋尖。
容景川忽然把伞塞进她手里,自己拎起行李箱转身就走。
雨幕里他的声音混着脚步声:"先去偏院。正院的老东西们,总得让他们见见新少夫人的体面。"
后巷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苏晚转头,看见陈玉兰举着油纸伞跑过来,真丝旗袍下摆溅满泥点。
她身后跟着王管家,手里还攥着那串铜钥匙,老花镜歪在鼻梁上。
"景川!"陈玉兰的声音带着颤,"林小姐她......"
"陈姨。"容景川脚步未停,侧头时镜片反着冷光,"容家的客房,什么时候轮到杂物间了?"陈玉兰的伞"啪"地掉在地上。
她望着两人渐远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刚才她让李婶在苏晚箱子里塞的翡翠镯子,此刻正随着行李箱上的追踪贴片,在她手机定位里闪着红点。
偏院的灯笼在雨里晕开暖光时,容景川停在月洞门前。
他把行李箱递给苏晚,指尖擦过她手腕的手表时,低声道:"暗鹰的通讯器,该换了。”苏晚垂眸,看见他西装袖口露出的腕表——和她的是同一系列,表盘下同样藏着微型摄像头。
雨丝落进领口,她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话:"查容家旧案,要小心那只夜枭。"而此刻,那只夜枭正替她撑着伞,目光扫过偏院朱漆大门上的铜环,漫不经心道:"今晚我让人送姜茶过来。"
话音未落,院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是容家二房的车到了。
容景川侧过身,替她挡住穿堂风,镜片后的笑意更深:"看来,有人等不及要见新少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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