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敬畏先前用至柔阴功弹出一指,这股阴柔之力顺着绳头一直传到绳尾,紧接着绳头刷地又返了回去,将白无常的上半身捆了个结结实实。黑无常则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灼痛从手心传来,铁链 “哐当” 一声掉落在地。原来,敬畏用纯阳功在黑无常的铁链上轻轻一摸,铁链瞬间变得如同烧红的烙铁,滋滋地冒起了白烟。
两大高手在举手之间便失去了抵抗能力,呆立当场,完全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突然,二人对视一眼,各自低头朝着大殿里东西两根大柱子撞了过去。这要是撞上,肯定性命不保。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敬畏不慌不忙地从案上捡起两样东西,头也不抬地扔了出去。只听 “噗噗” 两声,黑白无常分别跪倒在柱子跟前,头部距离柱子不过三尺左右。
黑、白无常见自已一向引以为傲的武功绝技,在眼前这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中年文士手上,竟然连一招都抵挡不住,心中十分不忿。二人双目对视,觉得既然打不过人家,也不能就此受辱,于是不约而同地一跃而起,再次朝着廊柱撞了过去。眼见就要血溅当场,却不知为何,距离柱子约三四寸时,就再也无法向前挪动半步。
黑无常越想越窝囊,止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他边哭边说:“这打又打不过,死又不让死。堂堂鬼府、判官鬼王,从此就要在江湖上消失了。你们对得起依附你们的孤魂野鬼吗?对得起鬼府上下数百个鬼兄鬼弟吗?” 越哭声越大,越哭声越惨,引得周围一片悲声。
玉娇与敬畏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场面,被众鬼这么一哭,反而弄得有些手足无措。鬼王与判官听着黑无常的哭声,也觉得有些悲哀。但来者的功夫实在惊人,与他们对决无疑是自寻死路,只好低着头唉声叹气。
敬畏无心听他们的哭嚎,随手一甩,一件细小的暗器从指缝中射出,直朝黑无常的哑穴而去。只见黑无常身子微微一动,嘴里便再也发不出声音了。柱子边靠近二人的大臣们觉得奇怪,纷纷围了过去,都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任凭他们怎么想、怎么看,都无法弄清楚黑白无常为何会突然倒在离柱子三四寸的地方,也不明白黑无常怎么会突然失声。
只有一位十分细心的大臣发现,在二人身边都有一粒的香瓜籽,黑无常的衣服上竟然还插着一片瓜籽壳。这个大臣将瓜籽、瓜籽壳捡起来,用纸包好,转身交给了鬼王。
鬼王接过纸包,一脸狐疑地打开,见里面是两粒瓜籽、一片瓜籽壳,脸上顿时更加没有血色。两个身强力壮的武林高手,在急速移动的状态下,被眼前这人低着头丢出的两粒瓜籽轻松击倒,这人的功力之高简直闻所未闻,恐怕整个武林都没人能敌。就算各大门派的掌门合起来,也不见得是其对手。若与这样的人为敌,将会是多么恐怖的事情。
想到这,他更加坚定了投靠来者的信念,于是双腿一软就要跪下。敬畏当然不能让他轻易下跪,一摆手说道:“且慢,先给我将这些行头去掉,把灯火点燃,然后将你们的来龙去脉一一道来。” 说着,先扯去自已与玉娇身上的吊死鬼装束,恢复了本来面目。
鬼王一见,立即高喊:“众家弟兄听令,速与我除去冥界衣饰,点上明灯,速速还阳!” 随着鬼王的一声令下,大殿里的灯都亮了起来。原来挡在窗子、门上的黑布都被扯了下来,大鬼小鬼们都互相帮助着除去外面的冥界鬼衣。大约折腾了半个时辰,整个大殿里的 “鬼” 都恢复了人样,只有躺在地上的黑白无常因为不能动弹,还是原来的样子。
这时再看鬼王,是个身材魁梧的汉子,眉目之间倒也还有几分英雄气概。判官岁数略大些,看起来倒像个不得志的老秀才。
这时,玉娇忽然从包裹中掏出一个黄玉盒子,从中拿出一方九龙玉玺,举在手中喊道:“吴王在此,尔等还不速速下跪?” 魁梧汉子听后,立即跪了下去,口呼:“吴王千岁千千岁!” 群鬼见鬼王如此,也都纷纷下跪,跟着高呼。
玉娇用手指着魁梧汉子,和颜悦色地说道:“你速速将姓名、家乡何处、有无劣迹,一一报上来。若有丝毫不实,休怪我不饶。”
魁梧汉子连忙抬头说道:“启禀千岁,小人姓宗,名荟,字降害,江湖人称鬼王,乃中原人士。自幼习武,并没干过啥伤天害理的事情。” 又一指身边的老秀才说:“此为小人大哥,姓宗,名豪,字降胜,江湖人称活判官。我们原居南阳宗家庄。有一年,我与大哥在外游历,世仇练文武与八臂螳螂陈九龙带人寻上门来,将我一府上下数十口人尽数杀死,万贯家财全部劫走。我与大哥找寻仇家十几载,终于在此地查到是此二人所为。血海深仇怎可不报?我们杀了练文武一家二十八口及八臂螳螂陈九龙。因陈九龙本为孝子,且家中有高堂,甚是可怜,我等没有前去屠门,留其后人性命。这几年来,鬼府上下所杀之人均是可杀、该杀之人,并无恶行,还望千岁明察。”
玉娇又问:“据说此地方圆十里本为繁华集市,为何被你们搞成如此阴森可怕的模样?难道你们没有枉伤、枉杀之事吗?”
宗降害向上叩首道:“冤枉、冤枉啊!当年鬼府上下进庄后,发现练文武把自已的练府打造得跟宫殿一样。或许是为了躲避仇家,他还修建了四通八达的地下通道。我们杀了他的全家后才发现这个秘密。觉得此地甚好,就想安身于此。为避闲人打扰,只得装神弄鬼。这期间,或有神棍、巫师前来驱神捉鬼,其实均为欺世盗名之辈,我等并没怎么着,这帮家伙就已经不堪承受了。也有班头捕快来到庄前,但都是贪生怕死之徒,不敢进庄半步,也就匆匆离去。进了城后,还广为宣传此庄如何闹鬼、如何阴森恐怖。如此这般,一传十,十传百,最后方圆十里再无人烟。”
玉娇又道:“那么此地为何连鸟都没有?”
“噢,我们在后院饲养了猛禽巨鹰,巨鹰的气息让寻常的飞鸟不敢轻易飞临此地。我们又在湖边的沙土里定期拌入白磷。每到夜幕降临的时候,磷在空气中会自动燃烧,发出幽蓝色的火光。庄里的泥土里,我们洒上了生碱和硫磺,故而连一根草都不会生长。在这个庄里,你在任何时候都看不到活人出现。正如您看到的,这里的地下通道四通八达,连接着庄里的每个角落。我们白天都在地下行动,若有什么风吹草动,也会运用特殊的手段现身一下,但主要以恐吓为主,轻易不致人死命。”
敬畏点头赞许道:“呵呵,你虽被称为鬼王,倒还有几分谋略,这也不容易了。”
鬼王宗荟连忙叩首,手指判官对敬畏、玉娇道:“千岁明察,此皆乃胞兄宗豪之功呀。”
敬畏闻听,仔细地打量了一眼活判官,然后对兄弟俩说:“二位平身吧。”
宗家弟兄向来都是接受别人跪拜,今天心甘情愿地跪了半天,听到 “平身” 二字,宗豪揉了揉通红的膝盖就想站起身来,却被宗荟一把拉住,向上叩头道:“二位千岁在上,我等鬼府上下数百名弟兄心甘情愿奉二位为主,做二位的马前卒。恳请二位收下我等。”
玉娇闻言,含笑看了眼敬畏,见敬畏没什么异议,然后对宗家兄弟说:“鬼府兄弟忠义仁信,堪为大用。但从今往后,‘鬼府’一词不可再用,因其太过阴暗。不如改成‘光明教’。从今往后,鬼衣鬼袍不许再穿。庄里庄外也不能搞得如此阴森恐怖。另外,在庄前设立一块巨大的警示碑,闲杂人等不得入内。擅自进庄者一律严惩。教内兄弟目前仍各营辖制,若有脱教归家者,可发放银两令其自便。‘光明教’以忠义仁信为本,本教信徒若有不忠不孝之举,将会得到严厉惩罚。本教章程近期将由我与二位共同协商制定。不知鬼王、判官意下如何?” 说完,两眼直视宗家兄弟。
二宗连忙点头称赞:“千岁所言条理分明,句句在理。由二位来统领鬼府,实是我等三生的荣幸。我们紧跟二位教主,把‘光明教’做大做强。”
读者读到这儿,一定会觉得奇怪,这洪玉娇怎么突然对权力有了如此大的兴趣?原来,那日在离开大福山庄之前,敬畏随身携带的张士诚的吴王玉玺被玉娇拾起看到。虽然敬畏立即抢回塞进怀里,但玉娇知道这东西并非凡物。在随后的日子里,一有机会她就缠着丈夫问东问西。
有一天,敬畏被问急了,便一五一十地把如何误入深山、跌落悬崖,如何机缘巧合地摸进了吴王的墓中,如何拜张士诚为师等等,毫无保留地跟玉娇讲了个底朝天。玉娇本身就是个心怀大志的奇女子,听了敬畏的话,不觉心潮澎湃起来,一个劲地鼓动敬畏招兵买马,建立自已的政权。可敬畏对权力之事并无太多的兴趣,再说也没有什么合适的机会让他有所表现。
这次途经管城县,城东的凤凰庄偶然让他碰到鬼府的这帮弟兄,敬畏还是没有想过要怎样怎样。而玉娇早在踏入鬼府大殿时,看到有这么多人,就已经盘算好要将这些人纳入麾下。宗家兄弟先是惊于二人超凡的武功,已产生了归降之心,后又见玉娇掏出了九龙玉玺,更是想为鬼府上下数百兄弟觅个好的前程,双方一拍即合。
随后的几天里,玉娇让宗家兄弟将金锁一家从城里接到了凤凰庄。凤凰庄也重新进行了整修,在庄前竖起一块山一样的巨石,上面刻着 “光明教圣地,闲者莫入” 几个大字。大字下面又刻了一篇警示文章,写明此地为私人庄园,内有猛兽,闲人不准入内。如果擅自进入,将受到最严厉的惩罚。并在庄前庄后各个地方设立了十几道岗哨。
这日,敬畏在庄里闲得无聊,拿了他那面写着 “神算子” 的布幡,悄悄地溜出了 “凤凰庄”。玉娇正在与宗氏兄弟及教里几个主要管事的弟兄商量如何完善教规,如何在江湖上把 “光明教” 的牌子推出去,忽然接到探报,说:“教主拎着布幡出庄而去。” 玉娇听说后,立即赶了出去。好在一路都有教里的兄弟充当眼线,敬畏呢,本身走得也不太快,玉娇没多久就赶到了他的身后。
说来也巧,就在他们在城里闲逛的时候,迎面看见三个大和尚走来,后面还跟着两个小沙弥。三个和尚中有个相貌俊秀的年轻和尚,气宇轩昂,一看就不是寻常的出家人。敬畏眼尖,一眼就发现来者正是小政。他走上前去,嬉皮笑脸地一把拉住道:“我的财神爷呀,可总算找到你了。”
旁边的德天、德武眼见一个手持布幡的汉子撞了过来,正想上前拦截,哪知那布幡汉子七摇八晃,几步就避开了二人,来到小政跟前。汉子身后,还跟着个雍容华贵的绝代佳人,冲着小政一躬到地。德天、德武见了都有些发愣,他们都不明白这二人怎么就能轻易地闪了过来。直到二人和小政打起了招呼,德天、德武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小政见到二人,心里十分高兴,上前拉着敬畏就说:“你俩怎么在这儿?” 说话间,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玉娇,笑道:“喔,原来如此呀,这杯酒看来是不能少的了。不过小僧与几位师傅均为佛门中人,这酒可免,斋饭不可免。”
敬畏听了哈哈大笑,说:“一直都是兄弟请我酒菜,我从没请兄弟吃过。今天正好碰上,我与你嫂子不请兄弟撮一顿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来来来,到兄弟我的庄上小住几日,我们弟兄也好好好聊聊。”
“喔,你的庄子在附近?” 小政觉得有些惊讶。
神算子看出小政的疑惑,上前拉着小政道:“放心吧兄弟,几位师兄的斋饭兄弟还是承受得起的。各位大师随我夫妻一同前往吧。” 德天、德武听了神算子所言,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依然自顾自地站在小政的两侧。小政有些拿不定主意,向德天递去问询的目光。德天心想,反正也没多大事情,去对方那里盘桓几日倒也可以,正好可以进一步了解这对夫妻的武功套路。自已掌管藏经楼多年,天下武功虽不敢说了然于胸,但也算是知之甚多了。但这二人刚刚显露出来的轻功,硬是没看出师承。想到这,他迎着小政的目光微微地点了下头。
小政见德天点头,知道德天愿意同往,也就放心了,于是爽快地对神算子夫妇说:“出家人四海为家,去府上化个缘、讨碗斋饭吃吃也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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