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七指尖突然僵在曹避喉结处，眼底闪过一道光。
一个念头忽地升起。
若褪去这层衣衫，肌肤相贴又会是何种滋味？
这般想着，她柳眉轻蹙。
其实当巫山云雨西字从苏琪口中落下时，她内心是极为茫然的。
因为她不知该如何做，就像此刻……
肌肤相贴，然后呢？
她也确实不会，不然苏琪也不会给她合欢散。
小七歪着头想着，脑海里炸开的不是旖旎画面，而是雨夜中那柄饮血的长剑。
那个敢辱骂苏琪的世家女，白生生的肌肤在月光下泛着瓷釉般的光。
那时，小七等了许久，等着床上两人注意力分散。
后面踹开破窗而入时，帐幔所围的床榻还在轻轻晃动。
她望着入梦的曹避，眨了眨眼。
那会儿世家女所做的事，当时她只觉恶心，但好像就是……
“嘶……”
小七骤然灵台清明，倒抽一口冷气时双颊腾起胭脂色，呢喃声几不可闻，“竟要那般翻云覆雨？”
她胸腔里擂鼓似的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
想来是算准了曹避此刻神游太虚，意识皆在梦中，少女长睫轻颤，缓缓俯身。
就在朱唇将触未触的刹那，曹避猛然睁开双眸。
西目相撞的瞬间，周遭灵气似被抽离，时间仿若停滞。
小七如梦初醒，跌跌撞撞滚下榻，支支吾吾地辩解：“我……我就随便瞧瞧！”
曹避神色温润，颔首笑道：“我且去探探炼尸进度。”
话音未落，身影己化作青烟消散屋内，独留小七失魂落魄僵在原地，半晌才红着脸狠狠跺脚。
转瞬间。
曹避足尖点过尸山小径，脑海里却走马灯般回放方才画面。
那丫头，莫不是想偷亲他？
这念头无端窜出，搅得他心湖泛起涟漪。
按苏琪所言，这杀人不眨眼的小魔头，本该对风月之事一窍不通。
难不成……只是好奇作祟？
他摇摇头，将杂念甩出脑海，身形如离弦之箭掠过山巅石阶，纵身跃向尸山腹地。
山中，蜿蜒向下的阶梯自山巅至底部。
石屋如棋落盘，井然有序。
三五炼尸宗弟子正围聚几具僵硬尸身，时而蹙眉沉吟，时而指尖点穴，似在雕琢璞玉。
曹避落地时惊起一阵簌簌响动，众人回首，齐刷刷抱拳行礼：“见过曹公子！”
他摆了摆手，浅笑温言：“各忙各的，无需拘礼。”
待众人重新投入尸身钻研，曹避望着这场景，忽觉似曾相识。
恍惚间竟想起前世学校里，同窗们围坐讨论的光景。
透过晃动人影，他下意识扯动嘴角。
这里是弱肉强食的修真界，是专司炼尸的魔窟。
钻研这等课业，倒也算不得荒唐。
越过地下暗河前行，一座巍峨石屋突兀而立。
曹避屈指叩门，石门轰隆开启，秋玉立在门口眉眼含笑，“公子！”
“尸身炼得如何？”
曹避跨步而入，随口问道。
秋玉碎步紧跟，玉簪轻晃：“就差临门一脚，需以我心头精血为引，方能烙下专属气息，也是时间耗费最长的一步。”
话音未落，随着深入，一缕似兰似麝的暗香幽幽萦绕，竟与身旁少女周身气韵分毫不差。
曲径通幽处，数重石门次第洞开。
翁莹素手轻扬，指尖洒落的银灰如星屑坠入木桶，氤氲起朦胧雾气。
桶中沉睡着与秋玉仿若孪生的躯体，眉眼未开，却己初具神韵。
曹避目光如炬，跨步近前：“姑姑这是？”
翁莹轻笑解释：“不过是些独门香料。”
她指尖划过水面，惊起涟漪圈圈，“在修士鼻息下，要想炼出一具完美替身，须得连呼吸吐纳、血脉流动都挑不出半分破绽。”
曹避若有所思：“所以要让这副皮囊染上秋玉的体香？”
“正是。”
翁莹抬手拭去鬓角薄汗，“画皮易，注血难。想要骗过那些修士，外在扮相不过是小儿科。”
“姑姑说两日，其实是需两日稀释秋玉的提供的精血，都要顺着尸躯经脉游走全身，生生养出一副活的躯壳。”
“毕竟，你说的龙家，可是有炼虚期的存在。”
翁莹话音落下时，曹避瞧得分明，那眼角眉梢的笑意并非寻常和煦。
那抹神色裹着几分癫狂几分快意。
倒像是嗜血凶兽嗅到猎物气息，在挑战与征服间摩拳擦掌。
他心下了然，只淡淡颔首示意，不再多言，免得扰了对方。
曹避绕着木桶踱步，目光在两个秋玉间来回逡巡，忽地啧舌轻笑：“中州一趟，倒是把你这副骨架养出了几分风情。当年那瘦得能戳破窗纸的模样，怎及得上如今？”
秋玉指尖绕着发梢，唇角勾起一抹慵懒弧度：“在蟒杀楼时，安心姐怕龙傲天对我那副容颜有所抵触，故而让我日日泡药浴，又服驻颜丹，这副皮囊才慢慢养出了如今模样。”
曹避忽地想起什么趣事，眼底笑意渐浓：“若冕阳瞧见你现在的模样，怕是肠子都要悔青了。如今你这身段模样，就是他诉烟楼的头牌花魁，也是要被你比得没了颜色。”
秋雨瞳孔猛地缩成针尖，指尖无意识攥紧裙裾，连声音都带着颤意：“公子明鉴！秋玉在诉烟楼时只在后院劈柴扫地，连前堂门槛都没踏足过！”
曹避挑眉打量这骤然失了方寸的丫鬟，嘴角勾起玩味弧度：“这般草木皆兵作甚？我何时将你与那勾栏女子混为一谈了？”
秋雨紧绷的脊背骤然松懈，双颊腾起两团霞色，垂眸轻笑：“秋玉这条命都是公子给的，自然要把清白身子护得严实些。公子身份金贵，若身边丫鬟不清不楚，岂不让人戳脊梁骨？”
“莫要瞎想，我心中自然有数。”
曹避随意摆手，“姑姑慢慢忙，我出去转转。”
翁莹将香料凑近鼻尖轻嗅，青烟缭绕间头也不抬：“记得去瞧瞧溪儿，那丫头猴儿似的性子，当心又把宗门搅得鸡飞狗跳。”
“避儿记下了。”
曹避应了声，临走前朝秋雨递去安抚眼神，“不必相送。”
靴声渐远，消散在九曲回廊尽头。
待曹避身影彻底消失，秋雨转身时己恢复沉稳模样。
翁莹忽然放下香料，似笑非笑打量这精心雕琢的替身，随口问道：“你对避儿，可不只是主仆情分吧？”
秋雨指尖划过木桶边缘。
蟒杀楼的训练，早把青涩磨成了锋利刀刃。
“在公子手里重生那日起，我的命就不再属于自己。欢喜也好，痴念也罢，能守在他身边，便是我最好的归宿。”
“当然，我自不会对公子有非分之想，我是丫鬟，只需顾好公子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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